
阿加莎·克裡斯蒂是當仁不讓的「推理女王」,被粉絲親切地稱為「阿婆」。她是世界三大推理文學宗師之一,其他兩位是英國的阿瑟·柯南·道爾和日本的松本清張。當然,這是日本人封的。
阿婆筆下最經典的人物,大概就是叼著菸斗,留著滑稽的小鬍子的比利時偵探——波洛。織著毛衣優哉遊哉地破案的老太太馬普爾小姐,也是別有英倫田園風情的經典角色。
那麼,或許你要問我:為什麼沒有波洛和馬普爾小姐出場的《無人生還》,會是最精彩的懸疑小說呢?你是不是不服氣,認為《東方快車謀殺案》,或者《尼羅河上的慘案》,甚至《ABC謀殺案》更精彩呢?
原因在於,《無人生還》並不是阿婆一貫的偵探推理小說風格,摒棄了所謂「謀殺案是最好的媒人」(阿加莎本人所言),即在謀殺案中談談情說說愛的固定套路,因而敘事節奏明顯加快。
同時讀者的視角也發生了改變:不再隨著偵探的思路觀看事情的原貌,而是以「上帝視角」冷靜旁觀。這與阿加莎其他作品,如《東方快車謀殺案》中的人物群像塑造不同,排除了偵探的主觀感情,從而加強了毛骨悚然的冷漠。
讓許多推理迷津津樂道的,是這部作品開創的童謠殺人和暴風雪山莊殺人的經典套路,前者指的是多名死者按照一首歌裡描述的死法接連死去,在《無人生還》中,人們按照《十個小黑人》的順序接連死去,每死一個人,餐桌上的小人雕塑就被雜碎一個;後者則是在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中發生了謀殺案件,兇手則藏在確定的人群之間。
但最吸引我的並不是以上這些。之所以認為它最為經典,關鍵在於《無人生還》探討了灰色地帶的犯罪:逃過法律審判的殺人兇手,用什麼樣的方式才能讓他們付出最大的代價?
正如一開始出現的童謠:「十個小兵人,外出去吃飯。一個被嗆死,還剩九個人。九個小兵人,熬夜熬得深。一個睡過頭,還剩八個人。八個小兵人,動身去德文。一個要留下,還剩七個人……」
童謠貫穿全文,回答了這個問題:內心的煎熬和悔恨,是人類永遠的復仇女神。
來到孤島上的十個人,每一個都是隱藏在常人外表下的殺人犯,甚至很多人外表光鮮,德高望重。

女教師維拉,為了心愛的人繼承遺產,不惜假裝意外,殺死了自己的學生;麥克阿瑟將軍為情所困,借戰爭殺死了妻子傾心的部下;軍二代布倫特小姐以道德之名,驅趕了未婚先孕的女傭,使女傭投水自殺;隆巴德上校在戰爭中只顧自己逃跑,讓普通士兵原地待命,白白送死;阿姆斯特朗醫生耽於酗酒,醉酒時做手術,讓病人死亡;風華正茂的富家子馬斯頓,開跑車撞死小孩,且毫無愧疚之心;偵探布洛爾原為警察,竟為金錢誣告無辜者;管家羅傑斯夫婦為謀服侍的老婦人的財產,將主人下毒殺害。這些人表面與普通人無二,卻心狠手辣,冷漠無情。他們逃過了法律的審判,卻終將受到懲罰。而讓他們最為痛苦的方式,或許就是在互相猜忌中焦慮恐懼,一分一秒,直到死期。
但越過法律程序的審判,是否可取呢?阿加莎在多部小說中,給出的答案不盡相同。
在《東方快車謀殺案》中,波洛在情與法中,選擇了情;而在《無人生還》中,上帝視角的讀者讀完全書,自然會認為「替天行道」的老法官瓦格雷夫也已經趨於變態。
《無人生還》中,人們死亡的順序是按照罪行由輕到重排列的,而謀劃這一切的隱藏大BOSS,退休的法官瓦格雷夫,就成了罪孽最為深重的人。
瓦格雷夫的罪行就是越俎代庖。自以為替天行道,卻只是一個灰色地帶的獨裁者,所作所為絕非正義。在信仰上帝的西方,更是挑戰了制定世間秩序的上帝的權威。
更可怕的是,在書的最後一章,瓦格雷夫生怕自己的「得意之作」不被世人所知,還把自己的構思寫成文稿,放進漂流瓶。完全是心理變態的殺人者,卻還要冠以自己「道德審判」美名。
或許,在法治社會,與其替天行道,不如督促法律的理性更為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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