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著修復國家一級文物——吳煦檔案
他們最近在忙啥?
和博物館站陳的器物類文物不同,「吳煦檔案」相對鮮為人知。它之所以被定為「國家一級文物」,在於其重要的史料價值。
吳煦是清朝二品大員。他幾乎全程見證、親歷了太平天國運動。太平軍定都南京那年,吳煦在金壇辦理團練鎮壓運動,後又與上海租界的西方列強合作組建軍隊,鎮壓太平軍、小刀會等民間起義,並與李鴻章有密切往來。最後,吳煦反而因為貪汙被革職查辦。吳煦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喜歡收集,包括同僚往來公文,甚至連請客吃飯的食譜、報銷發票的單據,幾乎無所不收。這些檔案資料,就成為學界所稱的「吳煦檔案」,實際數量包括有43包檔案、650餘冊線裝書籍以及約1500餘件清代名人函札、參考史料等,共計數萬件。
李瑋介紹,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檔案中現狀較好的,已經由太平天國史學泰鬥羅爾綱先生編輯出版了一套《吳煦檔案史料選編》。但剩下的20000件破損最嚴重的,在當年技術不成熟的情況下,始終沒有動。2014年,國家文物局立項撥款,在論證技術成熟的基礎上,於今年啟動這些古文獻的大規模修復。李瑋是文保所該項目負責人。他估算,到2019年,可以完成10000餘件的修復工作。
看看他們的絕技!
文物重地三道大門把關,監控全方位拍攝
5月4日下午,記者跟隨李瑋推開那扇秘不示人的木門,這也是南京市文化遺產保護研究所成立以來,首次向媒體展示文物庫房與修復實驗室。木門之後還有3道把關的大門,「我們一舉一動都會被監控拍下。」李瑋指著四周牆角上的探頭說。
文物庫房在二樓,記者只被獲許進入最外側的整理室。由巫驍進入庫房提取了一件吳煦檔案的文書裝在函匣中,詳細填寫登記表後,再帶回三樓的實驗室。李瑋介紹,庫房裡,這些紙質文物均存放在恆溫恆溼的電子保護櫃中。
李瑋笑言,正因為人員管理嚴格,所以修復工作一般不提倡加班的。「最好是到點走人、全場清空,加班必須打報告申請,只有在籌辦展覽等時間緊急情況下才會需要。」
盯著密密麻麻的蟲卵蠅糞清理,直到「倒胃口」
修復實驗室是一個幾十平方米的房間,有修復臺、繪圖臺、製漿槽,以及各類電子儀器、手工用具。而對於一件剛剛從庫房提取的文獻檔案,這些工具還暫時用不上。首要做的是最基本的清理——將紙張中殘存的大量蟲卵蠅糞一點點清理乾淨。
向記者演示的是吳煦檔案中一件類似「奏摺」樣的文書,它本可以橫向伸展開,正因為紙張中淤積大量蟲卵和蠅糞以及其他病害情況,將「奏摺」各頁紙張粘合成塊。
巫驍熟練地拿起一個專用書頁分割工具,將黏連在一起的紙張一點點撥開。有時將粘連在一起的兩張紙打開後就會發現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卵和蠅糞黏在上面,必須用棉籤一點點刮掉。不一會,襯紙上就落下一堆「黑沙」。這項考驗心理素質的工作,李瑋有時安排團隊中的兩個女生去做,有意鍛鍊她們的膽量。「遇上蟲害比較嚴重的,一刮就是一整天,下班吃飯都沒胃口了。」秦逸晗說。
光著手觸摸紙張,才能體會每種材質的差異
李瑋身上也有「老派修復師」的印記。例如他會要求3個年輕人,在不影響文物本體的情況下,光著手觸摸紙張原件,以感受每種紙張材質的不同。「因為你修補這些破損的文獻必須要用和他材質相同的材料,各種紙張材質有什麼特點、怎麼區分,有時是靠手感去積累經驗的。如果你戴上手套,就無法感知這點。」
再比如,動手修復一張檔案文件時,要先記錄紙張各個位置的破損的情況。通常的做法是拍照然後通過電腦裡繪製出病害圖。但李瑋卻要求年輕人依照原件,手工描摹繪製,將破損情況一點點描出來。「我始終覺得,對著原件自己畫一遍,哪邊需要修復就全部進入腦海中,對下一步的修補會更有效。」
李瑋告訴記者,這件「奏摺」要修復完成至少需要1個月的時間。完整的過程包括:現狀調查、手工畫圖,去汙(包括蟲卵),用同類型、顏色可識別的材料修補,文獻整理,裝幀,以及後續的養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