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百年以前,有一個姓祖針灸世家,祖傳的針灸醫術,能治不少疑難雜症,家裡人個個都是針灸能手,女子也不例外。女兒祖氏從小跟著父親學針灸之術,在針灸方面很有一些能耐,嫁給了盧秀才為妻。
因為礙於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的封建禮節,古代很少有女子行醫的,祖氏遵循古訓,不能開設醫館,但是照樣可以治病救人,她專門給女子針灸治病。古代郎中給女子治病,都要隔著一層薄紗,號脈時不能接觸女子的手腕,必須牽著一根線。祖氏給女子治病,就方便多了,少了這些繁文縟節。但凡家中有女子生了疑難雜症,都會找祖氏去診斷。她醫術高明,被閨閣之中傳為「女扁鵲」。
這一天,門口忽然來了一名老乞丐,轉身長滿膿瘡,發出一陣惡臭,人們難以近身。他坐在地上,敲著破碗,口口聲聲喊著:「女扁鵲救救我!女扁鵲救救我!」
祖氏聽見了,讓家僕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家僕來到大門口,呵斥著說:「我家女主人專給女子治病,你又髒又臭,又是男子,憑什麼讓我家女主人治病?快走快走,街上多的是醫館,要治病找郎中去,別擋著我家門口。」
老乞丐拖著哭腔說:「我治病找了好多郎中,都治不了,只有女扁鵲能治,你行行好,幫我說說好話。」家僕說:「這就怪了,你怎麼知道我家女主人就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可是,無論家僕怎麼呵斥,老乞丐就是不走。
家僕進去對祖氏講了,祖氏吩咐家僕騰出一間偏房,安置老乞丐住下,給他洗澡換衣。
家僕極不情願,嘀嘀咕咕地走了。他喚老乞丐進來,住在偏房裡,又打來幾桶熱水,讓老乞丐洗澡,然後換上新衣服。可是,剛洗完澡換上衣服,老乞丐的身上又流出黃水,臭不可聞。
祖氏拿著針灸進來,查看了一下,說道:「大叔,這是黃水瘡。」老乞丐嘆口氣說:「是呀,姑娘,但是吃了好多藥,都不見效,聽說你醫術高明,特地來找你醫治。」祖氏笑著說:「高明談不上,我針灸試試。」於是給老乞丐針灸起來。
家僕捏著鼻子在一邊侍候,滿臉厭惡之色。可是,祖氏忍著惡臭,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花了大半個時辰,才針灸完。臨走時,她笑著對老乞丐說:「大叔,每天早晚各一次,需要半個月左右,看看能不能有所好轉。」
一連針灸了好幾天,老乞丐的病情有了好轉,很多瘡口開始結疤了。這一天,家僕送飯來,老乞丐扒拉了一下,放在旁邊說:「天天素菜淡飯,我要吃牛肉,去和你家女主人講。」
家僕忍不住斥責說:「你一個臭要飯的,我家女主人心軟,收留你治病,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老乞丐敲著碗抱怨說:「這是人吃的嗎?快去對你女主人講,我要吃牛肉。」家僕氣咻咻地走了,進到內室,告訴了祖氏。
此時,祖氏正淚眼漣漣地坐在床邊,無助地看著躺在床上的盧秀才。有一天,盧秀才去朋友家喝酒,喝得有點多,回來時騎著馬狂奔。轉彎時,迎面過來一輛馬車,馬兒受到驚嚇,將盧秀才摔到落崖下,昏厥過去。
祖氏找了很多名醫,包括自己的老父親,都束手無策。她自己也嘗試著給盧秀才針灸,也沒有效果。盧秀才一直昏迷不醒,至今已經三個月了。她每天熬一點人參湯,灌給盧秀才,才讓他保全性命。這也是家裡的事情近來由她做主的原因。
家僕小聲把老乞丐的要求講了,祖氏抹一把眼淚,嘆一口氣說:「吃牛肉又吃不窮,吩咐廚房做給他吃吧。以後,他要什麼,就給什麼吧。」
轉眼半個月過去,在祖氏的治療下,老乞丐的黃水瘡已經好了,祖氏留他下來休養一段時間。這以後,老乞丐變著法子要東西吃,不但吃好的,還頓頓要酒喝。家僕雖然不滿,但是祖氏吩咐過,他只得照辦。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一個月,老乞丐養得紅光滿面,精神煥發,卻賴著不走。家僕對祖氏講,老乞丐的病已經好了,住在這裡賴吃賴喝,想把他趕走。祖氏說:「多一個人吃飯,又吃不窮,他願走則走,願留則留,隨他的便。」家僕只得作罷。
這一天晚上,祖氏守在床邊,正在暗自垂淚,老乞丐忽然站在了床邊。祖氏驚問:「門窗關得緊緊的,你如何進來的?」老乞丐笑著說:「我是八仙之一的呂洞賓!」
原來,盧秀才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是因為他的魂魄被關在地獄裡。盧秀才喜歡放生,經常買一些烏龜甲魚放生。那一天去朋友家喝酒,喝了甲魚湯,偏偏那隻甲魚是盧秀才曾經放生過的。於是,陰司把他抓起來了。
呂洞賓說道:「我聽說你心地善良,故此特來試探你,果真如此。本來,盧秀才還要在陰司關半年,念在你心善,我已經和閻王爺說了,今晚就把他放回來。」祖氏急忙跪下叩頭。
呂洞賓臨走時,說道:「切記,放生過的動物不能吃。」然後消失不見了。
過了不久,盧秀才果然醒了,所說與呂洞賓說的一樣,真的關在地獄裡受苦。這以後,他再也不吃烏龜甲魚了,因為很難分辨是不是他曾經放生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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