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底,改編自世界名著《小婦人》(Little Women,2019)的新版電影亮相,在頒獎季掀起一波熱潮。有人津津樂道它在改編技法上的精巧,也有人對其菁英女力書寫嗤之以鼻。但無論如何,一時間,《小婦人》都成了新一代名著改編電影的參考座標,也讓人再度將目光投注在這個經久不衰的電影亞類型身上。
21世紀第一個十年,《傲慢與偏見》(Pride & Prejudice,2005)、《勸導》(Persuasion,2007)、《諾桑覺寺》(Northanger Abbey,2007)、《呼嘯山莊》(Wuthering Heights,2009)等眾多耳熟能詳的經典名作相繼被搬上大銀幕,形成一波相當可觀的名著改編潮。
這波浪潮攜著熱力,復又延續到了下一個十年。而在邁入20年代之際,我們再度迎來了新版《艾瑪》(Emma.,2020)。何以經典名著總是一改再改,其現實意義何在?又何以總有廣大觀眾百看不厭、欣然買單?或許正是時候,重梳過往十年的名著改編電影,檢視其窒礙局限,展望機會未來,相信每個人心底都將有自己的答案。
一、
爭議:選角是門技術活
「一千個讀者,便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在品讀文字的呼吸起落間,我們也在心中描摹主角的樣貌輪廓,這種回溯己身的靈魂沉浸,即是文學的魅力所在。也因此,當影像嘗試再現紙上墨跡,我們也總會對選角的適切與否斤斤計較。
隨著名著改編電影層出不窮,這樣的選角爭議也依然持續。《漂亮朋友》(Bel Ami,2012)即是一典型例子。改編自法國作家莫泊桑的長篇小說,該片講述窮困的退役士兵杜洛瓦憑著一張精緻臉蛋,嘗試倚借貴婦助力,躋身上流社會的故事。莫泊桑以突破性的深刻筆觸,在小說中對空洞心靈和晦暗報業政治極盡諷刺。然而躍升大銀幕後,卻也遺憾地陷於可恨與可憐的擺蕩之間。
這個由羅伯特·帕丁森飾演的核心人物,實在少了點機靈狡黠。誠然,在電影末段,當杜洛瓦以歇斯底裡宣洩心中不滿時,帕丁森依舊貢獻了青筋湧現的爆發性演出,但在電影中三位女性的耀眼鋒芒下,還是襯得這個角色悲哀愚笨,火候不足。他不是莫泊桑筆下的野心冒險家。
不過,有趣的是,《漂亮朋友》的原著小說因對女性的主觀刻板描刻,曾飽受「厭女」爭議。但在烏瑪·瑟曼、克裡斯汀·斯科特·託馬斯和克裡斯蒂娜·裡奇三位女星的精彩演繹下,反叫我們見識了女性的優雅智識、堅毅脆弱和大膽熱烈,從而形成一幅鮮活的女性群像。藉由影像媒材,女性成功從被粗暴凝視的他者,成了讓觀眾投射認同的魅力化身。不得不說,也是出色的選角之功。
同樣的選角課題,也發生在《包法利夫人》(Madame Bovary,2014)身上。改編自法國作家福樓拜的長篇小說,該片講述農家女孩愛瑪在出嫁後,不安於一成不變的窒悶鄉村生活,一心追逐傳奇愛情和紙醉金迷,終釀成悲劇的故事。
相較小說,電影簡化了愛瑪出嫁的前情,也剔除了愛瑪生女的情節,而將敘事更收攏在婚後愛瑪的心思潛移上,並保有絕大多數的關鍵橋段。然而相較前幾版改編,2014年的這版口碑明顯偏低。究其原因,不少人將癥結歸咎在主演米婭·華希科沃斯卡身上。
福樓拜筆下的愛瑪初時天真無邪,因寄宿女校和文學薰陶渾身散發浪漫氣息,而後再轉任性乖戾,風情萬種。米婭素而不豔的氣質實在難與愛瑪的熱烈活力相稱,尤是在壓抑沉悶的敘事氛圍下,更活像是一名無知少婦在自怨自艾。但相反的,當米婭詮釋起《簡愛》(Jane Eyre,2011)中堅毅內斂的主人公,就明顯適切多了。
隨著改編版本更迭,選角差異也成了廣大影迷辨識、評述各版本最直觀的指標。而在英國小說家簡·奧斯汀創作的長篇小說《艾瑪》已經歷無數次改編後,我們還能期待新版濺起多少水花?事實證明,這部講述生活無憂的女孩艾瑪亂譜鴛鴦、卻自陷情網的浪漫之作,遠遠還有肆意揮灑的空間。
如果說格溫妮斯·帕特洛版(1996)的艾瑪優雅從容,凱特·貝金賽爾版(1997)的艾瑪精緻乖張,蘿瑪拉·嘉瑞版(2009)的艾瑪活躍聒噪,那麼安雅·泰勒-喬伊版(2020)的艾瑪,乍看還真是和想像中的古典氣質背道而馳。然而正是安雅身上這種強烈碰撞的現代感,讓觀眾在一開始極易選擇與這個伶牙俐嘴、任性自負的女孩保持距離。如此一來,其實也正和簡·奧斯汀的寫作策略相合。
不同於《傲慢與偏見》等名作,簡·奧斯汀在《艾瑪》中尤為嚴苛地將主人公置於被檢視的位置。艾瑪的數度盲目錯看,正構成了反諷喜劇本身,也在故事中拉出鮮明的成長軌跡。簡·奧斯汀不叫你一開始就喜愛這個女孩,她讓你一起觀察她、討論她,直到末了,女孩「聰明反被聰明誤」,卻也在學到一課、自省成長後收穫幸福。你這才明白,這正是她的可愛靈動之處。
新版中,安雅在一開始呈現出非傳統的的容貌特質,也正正成就了電影末段的人物翻轉和成長體悟。細細一想,這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的絕妙選角。
二、
角力:原著和電影文本的恆久拉扯
如果說選角多少帶點主觀,關乎演員本身的形象光環,那麼回歸文本,改編是否達情切意、擷取原著神韻,絕對是每部作品避無可避的課題。
如何去蕪存菁、將繁複文字轉化為流動影像,便是一大疑難。《格列佛遊記》(Gulliver’s Travels,2010)索性直接腰斬劇情。電影改編自英國作家喬納森·斯威夫特的長篇遊記體小說。原著以四卷篇幅描繪船長裡梅爾·格列佛週遊小人國、大人國、飛島國、慧駰國等地的荒誕奇遇,電影卻將故事軸心皆放在小人國身上,僅以微略篇幅帶過大人國。
策略性的聚焦未嘗不好,但這部電影卻是將一則諷刺寓言徹底改造成了一出成長喜劇。不若原著的格列佛是天生勇敢的冒險家,電影重新賦予格列佛現代人設——自卑懦弱、夢想當大人物的平凡收發室職員。而如何經由出其不意的冒險重新認識自我,突破成長,最終抱得美人歸,也成了電影明確的敘事目標,更成就了一句琅琅上口的主題口號:「No small jobs, only small people.」(這世上沒有不起眼的工作,只有妄自菲薄的人。註:同時雙關小人國的小人們)
從敵對到相知,電影輕鬆詼諧地鋪展格列佛與小人國居民的關係,也將原著經典橋段如「以尿滅火」等串入其中。《鐵達尼號》(Titanic,1997)、《阿凡達》(Avatar,2009)等現代梗的置換,更讓這部電影實現了對當代電影的戲謔式巡禮。
但問題是,原著其實是以童話般的荒唐奇想揭露人性之惡,批判諷刺時政戰爭,改編卻讓這層深意消解在過分甜美、甚至略顯幼稚的敘事中。唯有當美軍士兵被收作巨人妹的魁儡娃娃時,方能在電影中窺見一絲微弱的諷刺性,也叫人不禁要問,這樣的改編,還是真正的《格列佛遊記》嗎?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2015)在改編上同樣面臨精髓揀選、尺度拿捏的兩難。電影改編自英國作家D·H·勞倫斯的長篇小說,原著以赤裸露骨的情愛描繪著稱,講述生活殷實的康妮在丈夫克利夫因戰爭癱瘓後,難抑情愛本能渴望,與守林人梅勒斯墜入愛河的故事。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在改編時確將木屋溫存、雨中奔跑等名場面拍得浪漫唯美,但也矜持克製得多。比起情慾描寫,電影更著重在對工業社會階級落差的批判。將梅勒斯的妻子一角改作因礦難失去丈夫的寡婦,既是對梅勒斯形象的道德提升,也是對底層景況和階級衝突的凸顯。「小變態」朱迪·科默在片中更是展現出與在《殺死伊芙》(Killing Eve,2018-)裡截然不同的演技,對寡婦的詮釋張弛有度,即使戲份不多,也幾乎承包了多場關鍵轉折戲。
只是整體而言,電影雖竭力捕捉原著的嚴肅面,但在階級表達上還是不免過於直白,施力過猛,恐怕依舊難稱得上是一次成功改編。
說到底,改編適切與否,還是與原著小說的氣味調性緊密相關。從這個意義上看,帶著放飛自我的奔放氣質、動作奇觀樣樣來的《三個火槍手》(The Three Musketeers,2011),也許反算得上是一次稱職的詮釋。
改編自法國作家大仲馬的長篇歷史小說,故事以路易十三朝代下,紅衣主教黎塞留掌權時期為背景,講述年輕人達達尼昂與三個火槍手聯手為王后奪回鑽石,化解主教政治陰謀的冒險歷程。在其英雄色彩濃厚的眾多歷史小說中,大仲馬向來將歷史視為「掛小說的釘子」。歷史是他的靈感依歸,但絕非敘事目標,通俗易讀仍是首要追求。
電影《三個火槍手》很大程度再現了小說中性格各異的人物,儘管關係細節和原著不盡相同,但至少依舊為俠義之心寫下「All for one, one for all」(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信念註解。無論如何,在生動愉悅的觀賞體驗上,《三個火槍手》的原著和電影總歸是異曲同工了。
三、
突破:影像轉譯的風格詮釋
那麼,為了避免千篇一律的酒瓶換新酒,又要謹防對經典意旨的背離,究竟可以怎麼做?比起中規中矩復刻原著,追求徹頭徹尾的原汁原味,在敘事和美學上大刀闊斧的突破翻新,成了越來越多改編作品的新選擇。
《簡愛》就在玩弄敘事時空上小試身手。改編自英國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長篇小說,該片講述自幼飽受歧視虐待、卻不卑不亢的孤兒簡·愛因家庭教師工作,與莊園主人羅切斯特相識相戀,經歷種種波折,最終收穫幸福的故事。
電影打散了小說時空,以簡·愛離開莊園為敘事起點,回溯插敘她在舅母家與孤兒院的心酸童年過往,頗具巧思。然而簡·愛到小學任教和赴莊園當家庭教師的兩個時間點縫合,卻未見得緊密高明。倘若觀眾不熟悉原著,恐怕極易混淆。電影刻意穿梭時空的改編成效如何,見仁見智,但仍不失為一次不拘一格的嘗試。
說到在改編技法上的極致展現,《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2012)絕對是不容錯過的標竿之作。電影改編自俄國作家列夫·託爾斯泰的長篇小說,以安娜·卡列尼娜和康斯坦丁·列文兩人截然不同的愛情命運和價值生活為雙線敘事。
本片由英國導演喬·賴特執導,此前他已相繼執導《傲慢與偏見》、《贖罪》(Atonement,2007)等小說改編名作,到了本片,在基本保有原著情節的前提下,他將富流動感的空間調度和舞臺布景風格推至了極致。一場牽動三角關係的華麗群舞都能拍得驚心動魄,每個鏡頭轉場也叫人目眩神迷,簡直是在以一種極端形式,詮釋何謂「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同樣生動的視聽饗宴,也能在觀賞《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2012)時感受到。源自法國作家維克多·雨果的長篇小說,故事圍繞苦役犯冉·阿讓扣人心弦的人生際遇展開,格局宏大。
電影幾乎摒棄了傳統對白和轉場,打破影像常規,直接以人物歌聲來推進敘事,也賦予觀眾全新的觀影體驗。誠然,這與本片根據同名音樂劇改編有關,和一般名著改編電影有本質不同。但無疑,該片在形式手法上的新鮮嘗試,依舊為名著的影像重現添上了重要一頁。
而要說玩風格,在去年威尼斯電影節上收穫不俗口碑的《馬丁·伊登》(Martin Eden,2019),也是值得一提的嶄新案例。
改編自美國作家傑克·倫敦的半自傳長篇小說,本片講述出身貧寒的水手馬丁·伊登因仰慕上流社會小姐露絲,努力自學步上作家之途,卻終因對社會失望而邁向悲劇結局的故事。電影在改編時以夢回舊時空的膠捲影像穿插其間,更動用大量仿主角視角的鮮豔特寫,別具風格。雖然在敘事上少了點預期之外的火花,但在藝術手法上依然有推敲空間。
同樣的,新版《艾瑪》也在風格呈現上開出一條特立獨行的路。除了在選角上讓人倍感新鮮,在調性上,《艾瑪》也一反名著電影慣常的優雅舒緩基調,而別出心裁地注入節奏活潑的喜劇活水。
大銀幕上,人物的一動一靜宛如節拍,甚至在分節視覺上,也頗有幾分韋斯·安德森強迫症構圖的神韻。而尾聲,當奈特利先生終於吐露心聲告白時,戲謔的鼻血流下更如同神來一筆,將該片自成一格的喜劇格調進行到底。
四、
新詮:改編的當代意義
當然,倘若僅是玩轉風格,還遠遠不夠。隨著時代變遷,若要吸引觀眾不厭其煩地入場觀看同一部名著改編電影,仍不可迴避地需要先回答一個本質提問:為什麼到了21世紀,人們還需要在大銀幕觀賞它?尋得作品與當時空的呼應連結,始終是至關重要的前提。
這也是新版《小婦人》在改編層面頗受讚譽的其一原因。改編自美國作家露易莎·梅·奧爾科特的長篇小說,故事圍繞一個平凡家庭、性格各異的四姐妹展開。
2019年的這一版本,實現了對原著的全新女性解讀。一方面,它可貴地捕捉了每個女孩的閃光點,卻又毫不避諱地展露她們的真性情。它竭力跳脫長久以來社會對女性的刻板規制,不對她們的價值觀妄下評斷,也不吝於坦露她們的脆弱面,從而塑造出一個個繽紛飽滿的女性形象。另一方面,它也在敘事結構上別具匠心,既不違逆原著,卻又巧妙地為喬最終的婚戀選擇做了現代新銓。
不論是作為經過現代轉譯的經典名著,又或是作為藉助經典衣缽的現代作品,本片都可說是一個相對成功的案例,更是一部不可忽視的女性作品。
事實上可以發現,隨著女性意識抬頭,在過去十年有越來越多以女性為主角的名著改編電影被搬上大銀幕,不論是關注女性內在情感的,如《包法利夫人》、《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安娜·卡列尼娜》等,又或是強調女性獨立性格的,如《簡愛》、《艾瑪》等。可以預見,女性書寫也將持續是未來名著改編電影的大勢。
除此之外,令人唏噓的階級攀升神話,也是恆久不敗的改編題材。出身卑微的社會底層渴望翻轉人生,卻在過程中看盡世間殘酷,也一點點侵蝕本我。這說的是《漂亮朋友》,也是《馬丁·伊登》,更是《悲慘世界》,只是故事中人物的抉擇與結局不盡相同。而它們通常都指向一種抽象的「美國夢」的幻滅:人們相信只要經過不懈努力,就能過上更好的生活,但真是如此嗎?
就如去年在國際影壇掀起千層浪的《寄生蟲》(Parasite,2019),又或《小丑》(Joker,2019),談的也是難以逾越的階級鴻溝。只因貧富差距、社會不公,正是當下我們所面對的最昏暗、赤裸、尖銳的社會現實。而大多數時候,我們都被一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所籠罩。
《了不起的蓋茨比》(The Great Gatsby,2013)說的也是這樣的階級悲歌。電影改編自美國作家弗·司各特·菲茨傑拉德的中篇小說,以尼克為敘事者,見證了出身低下的蓋茨比為與心愛的女孩黛西重溫舊夢,努力奮鬥致富,卻最終悽然殞落的悲劇故事。縱然電影過分華麗花俏的混搭視覺某種程度上抹煞了時代感,但得益於原著浩瀚綿延的時間軸,本片依然擁有撼動人心的飽滿感染力,叫人看畢後久久悵然。
不過,說爛了的故事誰也不愛聽。倘若不能更進一步挖掘原作深意,只是循規蹈矩地重述階級寓言,這類作品恐怕也極易因情節容易預期而失去觀眾。近來的《馬丁·伊登》就令人產生這樣的質疑,而這,也是未來的名著改編作品所需面對的棘手問題。
當然,名著改編電影也不盡然是晦暗悲觀的。就像以法國作家埃克多·馬洛的長篇小說《苦兒流浪記》改編的電影《雷米奇遇記》(Remi, Nobody’s Boy,2018),雖然依舊揭露了社會殘酷,卻沒有演成又一部階級流動故事,而是回歸親情羈絆和人性良善的情感面,從而成就了一部溫馨動人的成長小品。
事實上,兒童成長故事一直以來也是名著改編作品的長興類別,如改編自瑞士作家約翰娜·斯比麗小說的《海蒂和爺爺》(Heidi,2015)、源自英國作家約瑟夫·魯德亞德·吉卜林作品的《奇幻森林》(The Jungle Book,2016)(雖然本片的直接原型是迪士尼動畫《森林王子》(The Jungle Book,1967)),又或以英國作家劉易斯·卡羅爾的童話為靈感的《愛麗絲夢遊仙境》(Alice in Wonderland,2010)等。
主角多是孤兒,或陷於孤身一人的處境,只是這些作品最表層的共通點。更重要的是,時至今日,我們仍能從這些散發光芒的故事裡看到自己,仿佛銀幕上那些光影浮掠過的,也是我們曾經成長的足跡。
年復一年,名著改編何以鑄就經久不敗的流行風潮?那並非純粹因於復古懷舊的情懷,而是源自這些文學經典身上所散發的、足以穿透時間長河的人性光輝和啟示性。所以不出數年,我們總能看到一部莎士比亞或簡·奧斯汀的改編作品問世,與我們傾訴倒映了這個時代魅影的改編絮語。而我也始終相信,在每個時代,永遠都有更出色的名著改編電影在等著我們。
備註:以上定義的「名著改編電影」,以改編自20世紀中以前的文學經典的電影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