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表妹唐婉的遺憾,讓陸放翁念了大半輩子,也讓世人跟著他們傷心。梁啓超先生曾用「亙古男兒一放翁」來形容陸遊,當然梁先生指的是陸遊的大丈夫情懷,但這句話若是用在感情裡,其實也是合適的。畢竟文壇中,確實難再找到如此痴情的文人。
陸遊一生雖有9000多首詩中,情詩卻極少,多數經典都是為唐婉所作。從驚豔世人的《釵頭鳳》,到75歲的《沈園二首》,以及84歲的《春遊》,可以說陸遊至死都沒忘唐婉。然而就在陸遊對前妻心心念念時,另一個女人卻在默默付出著,她就是陸遊後來的妻子王氏。
《自傷》宋.陸遊朝雨暮雨梅子黃,東家西家鬻蘭香。白頭老鰥哭空堂,不獨悼死亦自傷。齒如敗屐鬢如霜,計此光景寧久長?扶杖欲起輒僕床,去死近如不隔牆。世間萬事俱茫茫,惟有進德當自強。往從二士餓首陽,千載骨朽猶芬芳。
為何取這樣一個詩題?是為自己老年喪偶而傷。詩的前兩聯,以兩個「雨」起句,妻死後梅雨連綿,從早到晚,雨中還帶著一股蘭香。一開篇詩人就將我們帶入了一片悽涼之景中,而在這樣的雨天裡,那白髮鰥夫在空蕩蕩的廳堂痛哭流涕。妻在時,或許陸放翁還意識不到她的重要性,待她走了才意識到家裡空了。這樣的感受,若非真的經歷過,怕是很難懂的。
接下來的兩聯,詩人為自己而悲傷。妻走後的自己是這樣一幅模樣:牙齒掉得差不多了,兩鬢也如霜斑白,連扶著拐杖起來都有困難。如此情形下,詩人發出了「計此光景寧久長」的感嘆,覺得自己也是時日無多。
第五聯是詩人今後的打算。陸放翁畢竟是堅強的,哪怕妻子不在令他覺得眼前事事蒼茫,但他卻知道自己尚有大業沒完成,還當自強。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而這也似乎是在向亡妻保證會好好照顧自己。
最後一句是「千載骨朽猶芬芳」是他對妻子的讚美。或許對於這樣一個並不是知己的女人來說,這樣的讚美在生前並不會很多,但在她死後這卻是一種認可。
縱觀全詩,字字發自肺腑,令人動容。這個白頭哭空堂的陸放翁,也確實令人心疼不已。王氏是可憐的,她一生陪伴丈夫宦海沉浮,吃盡苦頭,並生下了7個孩子,卻終沒能替代唐婉在丈夫心中的位置。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她又是幸福的,畢竟她能與愛人一生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