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代人,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的夾縫中間怎樣左右逢源?其實幫助父母與幫助子女與新技術相知相處的方法,並非沒有共通之處
一邊是「處心積慮」和孩子爭奪「手機控制權」,一邊要苦口婆心第一千零一次給父母講朋友圈雞湯科普文不可信,這個在三代同堂之家的常見場景,其實背後蘊含著某種文化遷徙的深遠變化。
人類學家曾經將人類社會分為「前喻文化」「並喻文化」和「後喻文化」三個時代。「後喻時代」的突出特點就是知識的傳遞不再局限於由長輩傳遞給晚輩,晚輩也在同時向長輩傳遞知識和培養能力。
這就正好能解釋在移動網際網路時代,我們與父母子女三代人相處中的某種「尷尬」:在向下的方向上,我們以慣性希望引導子女,但這些「數字時代的原住民」對移動網際網路的了解和理解未必差於我們,想以權威壓人多半要「無功而返」;在向上的方向上,我們的父母雖然感受到了技術帶給生活方式的巨大變化,但同樣的慣性讓他們也在該不該開口求助中左右為難。
上有老,下有小,在夾縫中該如何生存?其實幫助父母與幫助子女與新技術相知相處的方法,並非沒有共通之處。
首當其衝的還是了解。你知道你的父母上一次網購了什麼東西,從什麼渠道閱讀新聞嗎?你知道你的孩子玩什麼遊戲,在什麼平臺上和同學朋友交往嗎?毫無了解就指手畫腳從來都令人厭煩,在提出建議之前,需要評估對方的知識、能力和習慣。更重要的是,了解什麼是他們對網絡最大的訴求,娛樂還是社交?他們想得到什麼?
儘管對「網絡熱詞」的了解我們可能不如孩子們,微信表情的擁有量也不如父母,但和他們相比,我們與網絡時代的相處畢竟在時間上更有優勢,這種優勢帶來的是經驗,也是鑑別力。當今這個時代,不管是子女還是父母,想要把他們完全與網絡隔絕並不現實,重要的是將我們的經驗和鑑別力傳遞給他們,提升他們做出判斷和選擇的能力。
比如,父母的信息獲取渠道依然主要是基於熟人社會的,轉發雞湯文對他們來說,甚至是社交一大組成部分,但我們依然可以向他們推薦靠譜的公眾號和科普作者,幫助他們成為自己圈子裡的「意見領袖」;而對於孩子來講,遊戲也並非毫無意義,筆者一個朋友就是資深遊戲迷,他就表示:「我小時候好多知識其實就來自於遊戲,重要的是幫孩子選擇遊戲,建立什麼是好遊戲的評判標準。如果一個孩子從小玩《荒野之息》《奧德賽》長大,我不相信他將來會沉迷於『新手就送屠龍刀』這種爛遊戲。」
積極參與家人們的網絡生活,為他們「出謀劃策」,一旦你的建議與推薦得到認可,也就意味著彼此信任感的增強。當你在父母和子女網絡生活中擁有越來越多的「話語權」,也就成為他們與網際網路親密接觸的「強大後盾」。父母會更放心大膽地向你請教,也會更有信心嘗試新的網際網路應用;小朋友也會更信任你,願意與你分享自己的「小秘密」,並且在如何使用網絡來學習和娛樂上,更容易採納你的建議。
在另一方面,「後喻時代」的生存法則又並非只能在手機和平板電腦上做文章。中國社科院的一項調查顯示,中老年人對網絡社交諸如老鄉群、同學群、戰友群等的熱衷,其實也正是現代生活中,代際交流因為地域、時間所限而不斷減少的一種代償。孩子們對父母幹涉自己網絡生活的一個最主流的反應就是,「他們一回家就玩手機,為什麼不讓我們玩?」雖然時代在變,人們的生活方式在變,但維繫代際關係的核心依然是高質量的陪伴。當你抱怨父母和子女使用網絡的習慣不符合你的預期時,是否也想過網絡也在不斷誘惑著你,也在侵蝕著你與家人相處的「碎片時間」?當我們規定孩子每天只能玩半小時遊戲時,有沒有想過也給自己一個規定,每天半小時,放下你的手機,專心致志地和家人們相處,傾聽他們的聲音,和他們共同創造美好的回憶。
「後喻時代」給人們的挑戰,並不僅僅是知識的流向,也在於代際關係不可逆轉的改變。但我們依然能夠擁抱變化,找到自己的位置,建立新的相處法則,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也許不失為一種「後喻時代」好的安生哲學吧。(陳 靜)
(責任編輯:王炬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