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人7年前的這個採訪,看完你就知道五條人為什麼這麼牛逼

2021-01-17 南窗文化生活
郭小寒,資深音樂從業者,2020年《樂隊的夏天》第2季裡,她作為「專業樂迷」出場。郭小寒作為中國當代民謠發展的親歷者與觀察者,為樂迷記錄下了諸多音樂人的生活細節,以及不為大眾所知的民謠背後的故事。如老狼所說:「郭小寒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採訪者,她更執著更投入到民謠的變化場景之中,她是這些人的朋友,甚至是工作中的夥伴。」七年前的大年初三,五條人第七次辦「回到海豐」演唱會 ,郭小寒聞訊趕去。於是有了這篇「海豐之行」的民謠紀實。這篇文章收錄在郭小寒新書《沙沙生長》中。《沙沙生長》這本書是這群民謠音樂人的故事,也是她自己的故事。在此不多複述城市人的過年生活有多無聊,我也是刷朋友圈看到五條人樂隊又要回老家縣城辦他們的「回到海豐音樂會。這是第七年了,他們在縣城的廣場上搭起大戲臺,借來本地劇團的戲服和道具,準備搞一場隆重而別開生面的搖滾演出。南方小縣城一直是我想像中的審美標的,而潮汕地區的年俗風情也應該是濃烈多彩的吧。我過往的歲月裡曾陰差陽錯地去蘭州看過野孩子,去烏魯木齊看過舌頭,去南京看過李志,去杭州看過萬曉利,那麼就再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民謠旅行吧!火車終於到了汕尾,「區區500元先生」來車站接我,他戴著一副雷朋墨鏡,跟我之前在香港、北京、上海看到的他一樣洋氣。「區區500元先生」本名叫章國新,曾是五條人樂隊的御用設計師,《縣城記》和《一些風景》兩張專輯都是他設計的,他還幫周雲蓬、柏邦妮、綠妖、佟妍還有我,設計過書和唱片的封面,得過很多「最佳設計獎」。


國新是個地道的海豐人,性格溫柔細膩乖張,琴棋書畫無所不通,但據說大腦裡忘了裝GPS,出家門500米之外就會走丟。去年快過年的時候,國新剛剛結婚,聽說新娘子又年輕又漂亮又溫柔,此次來海豐我也是專門看望和祝福他們新婚快樂的。

五條人樂隊 《縣城記》2009年

國新接我到他的新家喝茶,在海豐新城一座高檔的社區裡。我剛到國新的新家門口就被霸氣的春聯鎮住了,威嚴正氣的紅紙黑字配以長長的大紅絹帶,有種「豪門」的壓迫感。「這春聯是你自己寫的嗎?」「當然。」國新不好意思地笑笑。國新家潔白明亮的地板驕傲地顯示著女主人的賢惠能幹,雖然她暫時不在家。國新與新娘子和他爸爸、媽媽、妹妹住在一起,國新爸爸本來在用64英寸的樂視超級電視聽潮汕戲曲,我進來後,國新貼心地換成了「萬能青年旅店」的器樂演出。

五條人樂隊 《一些風景》 2012年

他家窗臺上幾枝造型古樸的梅花開著,屋內擺著橘子和點心糖果。國新帶我去參觀他的書房,裡面有大量的宣紙毛筆和很多我們共同喜歡的書,國新抽出一個信封,拿毛筆補寫了一張喜帖給我。這喜帖連信封都是國新自己設計製作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新娘才可以徵服這位如此才華橫溢又多情細膩的新郎呢?不一會兒,新娘子和她的閨密們就像愉快的小雲雀一樣回來了,我們隨便聊天,然後抽出相冊看他們結婚喜宴的照片,在柔光鏡的效果下,穿西服扎領帶的國新像「青年北島」,新娘子穿端莊的婚紗,微微上揚的嘴角一直微笑,有種80年代的幸福和喜悅。我像愚蠢的白雪公主一樣吃完喝完然後去床上打盹兒,一會兒天就黑了下來,國新的幾個朋友們帶著小孩從汕頭和潮州過來,大家坐在桌前吃飯喝酒帶小孩,七點半收拾打扮,這些本土資深文藝青年們就帶著老婆小孩和點心橘子去往五條人的演出現場。大年初三辦「回到海豐」音樂會,五條人樂隊已經這樣幹了七年,一開始只是機緣巧合,慢慢就成了一種習慣和當地青年們的過節風俗。每年年關將近,阿茂和仁科就背著超重的樂器坐著大巴從廣州回海豐,不走親戚不吃酒席不討紅包,只是專心準備演出。今年的演出是他們的新專輯《廣東姑娘》的首發,所以想搞得特別隆重一些。他們在二環路邊的方太廣場旁邊物色了一個寬敞的棚子,本是一個有用地糾紛的閒置停車場,改裝完了能裝下五六百人。演出當天傍晚,廣場上排起了長隊,500多名觀眾等待入場。仁科的媽媽穿著新毛衣由妹妹陪著像是參加晚宴,阿茂的爸爸還幫忙專門買了變電器。阿茂的中學同學今天聚會本來吃完飯要去卡拉OK,有幾個就直接過來看演出。觀眾有一大部分是在廣州、深圳讀書寒假回來的大學生,打扮文藝而時髦,還有一部分是本土人士:高中生,本土文藝青年,攜家帶口的大哥,愛湊熱鬧的大媽,等等等等。演出八點半準時開始,阿茂整場一直說海豐話,臺下觀眾反應熱烈,時而應和時而歡笑時而鼓掌,甚至還湧到臺前Pogo跳水拉小火車。他說的我一句也聽不懂,那種感覺像在英國某鄉村參加一場小型音樂節。舞臺上,明黃色的主幕布配大紅大綠各兩條邊幕,中間掛了一幅巨大的「月夜雄風」的國畫老虎做景片,再配以製造迷幻效果的泡泡機、乾冰煙霧機和花花綠綠的舞檯燈,有種鄉村野蠻暴力浪漫的美學錯覺。我發了幾張照片到朋友圈,居然被北京某著名戲劇導演朋友點了贊。


唱到新歌《像將軍一樣喝酒》的時候,一個穿著本地戲服的「將軍」戴著華麗的頭冠貼著飄然的鬍鬚蹬著厚底的雲靴突然從舞臺邊竄了出來,喝著瓶裝百威啤酒在舞臺上盡情地撒酒瘋和擺造型——這就是之前說的最大驚喜—和本地戲劇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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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曲服裝借自海豐本地最大的「白字戲劇團」,既是演出設計又是為MV取景,這位古代的喝酒將軍穿越到了縣城的舞臺,來參加這一場搖滾演出,後來將軍還跳了水!(跳水的鏡頭在視頻號的長視頻裡出現)演出結束後夜裡一點多五條人樂隊成員也穿上了戲服,借著僅存的幾個舞檯燈,在梅二的現場指導下,搭起八仙桌喝酒划拳演起了劇情。本場MV的殺青戲是穿著戲服的將軍和當代人一起在海豐縣最熱鬧的美食街遊蕩,所有忙前忙後的工作人員都在這一幕榮譽出境,然後將軍醉倒在路邊,奪下路人的摩託車飛馳而去消失在夜裡。街角小賣鋪的老闆們驚詫地看著:「大半夜的,這群人是瘋了嗎?」作為一個普通的外地人白天走在海豐縣城的大街上,你會失望地發現全中國所有的縣城都長一個樣,而海豐仿佛更糟糕一些。汽車和摩託車毫無章法地在大街上飛馳,一路上不停按著刺耳的喇叭,路邊的商販用廉價音箱最大音量地放著《小蘋果》,外貿時裝、國際通信、摩託車專賣店以及小賣部和小吃店組成了標準的縣城商圈。你無法在其中找到任何美感,只能在路邊攤一些名字古怪的本地小吃如小米、粿條、菜茶中體驗異鄉風俗。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阿茂打來電話說帶我們出去逛海豐,我們乘坐著 「Naxi」(本地最通用的交通工具,起步價10元的電動三輪車)來到了陳炯明都督府:一座明黃色的二層小洋樓兀自矗立著,對比外面的喧鬧,這裡安靜而陳舊,像是另一個世界。仁科先來的,在小涼亭下坐著等我們,他手機找不到了,掐指一算覺得我們差不多該來了就在這裡等,一會兒阿茂、梅二等也到了,我們就在涼亭裡坐著聊天。陳炯明是海豐縣的歷史名人,跟孫中山一起鬧革命的,他後來主張共和制與孫中山的集權制政見不和,就下野客居香港至病逝,後轉葬於惠州。在五條人的《一些風景》裡有一首《陳先生》就是唱他,歌詞只有三句:「1878年伊生於海豐,1934年佢死於香港,1934年其葬於惠州。」都督府對面是阿茂舅舅當年開的縣城最豪華的賓館,如今已經廢棄。旁邊鎖著門的小屋是仁科的同學家,小時候他也經常來這裡玩。阿茂和仁科的中學就在旁邊,這兩位師兄弟相差五年,都在不同的年代裡在這座安靜的都督府玩耍過。此刻,幾個小孩子在小院子的臺階旁騎車打鬧,阿茂在空地找到兩瓶咳嗽藥水的空瓶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縣城青年靠這個High。再往前轉過半條街就是著名的「紅場」,是海豐更有名的歷史人物彭湃建立中國第一個蘇維埃政權的地方。五條人著名的一首《彭啊湃》寫的就是這位傳奇人物:漫長的歌詞基本上就是這位先烈的生平介紹了。海豐的「紅場」仿照俄羅斯的「紅場」,有著一大塊空曠的場地和一個二層的威嚴的演講臺。梅二說這裡辦個民謠音樂節倒是很合適,裡面植物茂盛,空氣清淨,遊人悠閒。旁邊一座漂亮的二層小洋樓是以前的平民醫院,也曾經是縣政府,新修繕的孔廟裡供著馬克思和列寧的照片和彭湃的雕像,最有趣的是一面題字牆上有花花綠綠的各界領導政要的題詞,字體各異,大體意思都差不多。然後仁科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阿茂領我們走過了一條老街,來到了一座廢棄的石頭房子前,告訴我們這裡是海豐以前最著名的電影館(錄像廳)——麗聲影都。以前縣城的小青年都是在這裡得到最早的「啟蒙」,如今這裡斷壁殘垣,只剩下前面這一面像牌坊一樣的門臉。「怎麼能沒有『拆』字呢?」 梅二不甘心圍著舊樓轉了一圈,終於心滿意足地找到了一個畫著圓圈的「拆」字。穿過老街,路過賣豬油糖的餅店,路過賣錦旗的雜貨鋪,路過字體凜冽的剃頭鋪,路過各種貼著大紅對聯的門市,路過各種時裝屋和金鋪,然後我們在馬思聰故居前看到一個穿花西服格子西褲戴大金鍊扎馬尾的大哥在我們面前飄然而過。再走幾步就到了拍過《縣城記》(五條人的第一張專輯)封面的那條街道轉角,有「換港紙」(又是五條人的一首歌)的大叔坐在馬紮上淡定地跟路人搭訕。阿茂熱情興奮地介紹前面有家很有名的甜品店,排隊給我買了海豐本地最著名的飲品——狗毛膏。聽著驚悚,其實是奶茶上飄著海藻凝膠像小果凍一樣的東西,據說還有止咳去火的功效。唯一拒絕喝狗毛膏的梅二淡定地說:「喝完這杯,前面直走就又是都督府了,我上次來海豐阿茂帶我走的也是這條旅遊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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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1:這是你們第七年做「回到海豐」音樂會,第一年的機緣和情形是怎麼樣的?發展到現在有什麼不同?茂:2008年做的第一場,在朋友的畫室裡,門票10元,那時候我們還沒出唱片,演出用的是家庭音箱和無線麥克,也不用宣傳,朋友帶朋友就來了。然後就一年一年的過年了就帶樂器回來,也沒說要有個計劃,反倒是累積次數多了,覺得是個事了。今年跟往年不一樣,要發新專輯所以就想弄得好玩一點,而不只是演出。想做點有意思的橋段,就想到搭戲臺,然後梅二也要來幫我們拍《像將軍那樣喝酒》的MV,就去借戲服,所以會不一樣,想做得精緻一點。科:我們大概從一月份開始籌備,遇到各種問題, 最後都被我們一一攻破了。茂:我們一開始找了一個羽毛球館,但聲場不合適,而且年底價錢又翻倍了,我們又要搭戲臺搭很久。所以最後選擇了現在這塊場地,這本來是一個廢棄的停車場,裡面都是垃圾磚頭,我們一點點清理了,還找做電工的朋友把那些舊水管切割掉了,怕演出時有觀眾被絆倒。我們的朋友郭老師幫我們很多忙,他操辦一切,連這些圍擋都是他去淘寶買的。我們的戲臺也是一點點搭,年底大部分工人都回鄉過年了,找不到人手,只能慢慢湊。幕布戲服這些是問本地的「白字戲劇團」借的,包括那張老虎的畫也是最後一天借到的。劇團要帶道具去鄉下演出,所以只能把備用的借給我們。群眾氛圍還是挺好的,有人轉火車、Pogo、跳水,好多是廣州、深圳讀書回來的學生,他們都看過音樂節。所以在拍MV 的時候,你看他們很放得開,特別配合投入。觀眾也有本地一些大哥、大媽喜歡看熱鬧的。我們的家人父母、侄女、侄子也都去了,感受一下。Q2:我下午跟著你們逛縣城,看都督府,看紅場,算是感受了一下傳奇的海豐縣城。我最大的好奇是為什麼《陳先生》只有三句話,而《彭阿湃》卻寫得那麼長?科:沒有一個具體的原因。對於這些歷史人物,如果說我們個人喜歡還是討厭,這個話題太溫柔了,我們只是講了這些故事,就跟講三國裡的關公一樣的。對於我們來說,這些歷史人物太遙遠了,離得太久。這些故居、舊地都是我們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家長也不會說這些人的歷史事跡,只是說他們就是海豐人,很日常世俗,一點都不革命。茂:你下午去逛就覺得活生生的,路上都是音樂裡活生生的畫面,是吧?Q3:現在你們回到海豐適應嗎?有沒有「農村生長出城市」的感覺?會有鄉愁感嗎?茂:我2001年離開的時候沒像現在這樣, 到處都在蓋樓。現在我回來,朋友說要去哪裡,我也不是很了解地名,路不知道怎麼走,有點像外地人。科:廣州與海豐挨得太近,大巴就能到,生活也沒差異,要是我去西伯利亞生活上幾年,回來可能就有鄉愁了吧。我比較沒心沒肺,但是回來也感覺到時代變了,原來我們唱的《騎著單車牽頭豬》,那時候公共汽車沒人坐,現在公交車上人很多。Q4:演出的時候,你們唱了很多首新歌,新專輯《廣東姑娘》這張專輯寫的是城裡的故事嗎?跟你們離開海豐不怎麼回來有關係嗎?科:我們的歌都是在廣州寫的,《縣城記》寫的縣城就是海豐,《一些風景》就是縣城和省城之間,《廣東姑娘》寫的就是外邊在城市裡的人,比如寫東莞打工的《美麗漂亮英俊瀟灑》和《晚上好,春天小姐》。還有一些我們聽來的故事,比如《像將軍那樣喝酒》是巡演的時候歡慶給我們講的故事,《走鬼》是郭老師在飯桌上講的一個段子,《老祖宗》也是一個朋友發過來的一段視頻,視頻裡那個人嘴裡念叨的就變成了我們歌詞。這些都是收集來的見聞,當然歌是跟著人走的,之前也有人問過我們是不是去了另外的城市,回想自己待過的地方,有了感覺就寫一寫了。但這些歌也是早就寫好了,2013年就寫好了,只是一直拖拖拖,拖到現在才發出來。茂:就是一起折騰,有個點子,一段歌詞,一段旋律,就慢慢擴張,不斷編曲嘗試,好多歌都有好多個版本,我們演出也總是有即興的部分,一定要一兩首不一樣的,每次換新的東西才好玩。科:我們每首歌都經歷很艱難的好玩的探索,不是工業或工廠的產物,想有一些自我突破。新專輯裡《我的頭髮就這樣吹亂了》《走鬼》編曲方面,做了很多新的嘗試。《老祖宗》甚至放了電子的元素在裡面,自己錄完很喜歡很激動。Q6:新專輯裡有一半以上的歌是普通話的了,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呢?科:我們的音樂就像電影一樣,這部電影需要這個演員講普通話了,所以就講普通話,甚至還有一句英文。《廣東姑娘》最好粵語,但太難了,我們不會。《美麗漂亮英俊瀟灑》講的是東莞的故事,《走鬼》寫的是廣州擺攤的人,《喝酒》是歡慶講的故事,所以肯定是普通話的。《心肝痛》講的還是海豐話,用海豐話rap,挺好玩的。我們還是愛講故事,哪怕有一天我們用粵語、英語、日語,也是我們的歌,把它理解成故事,語言和風格不是標籤。Q7:但你們的音樂裡的故事一直堅持觀照社會底層人物?科:我們也不是特別高層,也比較邊緣,不夠貴族。別人總是問到我們這個問題,我就說我們總是跟資產階級做鬥爭,小學《思想品德》總考80分以上,其實本來說不清楚。寫東西就是折騰,自己喜歡玩。Q8:媒體剛剛為你們貼好「方言」「民謠」「人文」這些標籤,你們就要「撕名牌」了?科:我在學校還唱過Beyond,但時代變了,我不需要堅持,有些想法本身有問題,就去改,這又不是什麼革命年代。茂:《開大會》裡還有一句英語:I am here。放在這裡也很融洽。其實語言不重要,演出來你看,還是很五條人。Q9:有沒有想過普通話的歌外地觀眾能聽得更明白,有助於你們擴大市場?科:一個人在房間會有千千萬萬的想法,但不是某一個想法導致的,而是很多想法飄來飄去的,撞出來什麼就是什麼,生活就是這樣。創作也是千千萬萬個想法在一起撞出來的,而不是單純考慮受眾考慮市場就能寫出歌來。Nick Cave在一個紀錄片裡說過,他寫歌有的方式是假想將一個蒙古大漢和西方小孩放在一個房間,看看能發生什麼。Q10:你們歌裡的內容很有趣,所有東西都是混搭著來的,就像清明燒紙燒元寶也燒iPad。科:你說的是歌詞層面。在音樂層面,我們也做這種嘗試,從小調變大調再變小調,咔嚓一下,不符合常規的。我們不能按套路來,都是自己摸索著來的,包括我們嘗試用一個和弦寫一首歌,像《曹操你別怕》,一個和弦還能不無聊很好玩。Q11:是不是過夠了生活的無聊,才會用有趣去突破無聊?科:我們覺得小河很牛逼,因為他有他的方式,我們也有我們的方式。我一個人從不無聊,把我自己關在房間裡關上一個月我也不會覺得無聊,每天都有千千萬萬的想法在腦子裡,我現在越來越神了,走在街上自己跟自己講話,跟腦子裡想像的阿茂講話。我還會想我喜歡的那些歌,比如Nick Cave的,我會想這個歌如果是我寫的,我該怎麼去控制它,花很多時間去琢磨這些。我和阿茂也寫過一些很狗血的歌,這個不能拿出來的,有一些歌也是,如果是短時間內匆匆拿出來的, 也會寫得像一坨屎。但我們花很多時間去琢磨,有時候一首歌雖寫出來了,但感覺不對就做不出來。《兩頓飽》那首歌早就寫出來了,但總是感覺不行,沒法做,錄不成。一直到《一些風景》的驢(李煒宇)建議:一人一個房間亂唱,那個版本還算說得過去,但之前實在弄不了了,以後應該有更新的版本吧!Q12:所以你們的創作都是念頭先行的,從一個想法變成一個作品?科:是的。我們是意識先行,而且之前我的技術很狗屎。我2006年才開始拉手風琴,有時候想到一段很好的Solo,能哼出來但是我不會彈,我得先練我自己想出來的那段Solo,練好了才能加進去。不是那些技術先行的音樂人,他們隨手就可以拉出來,我得練好幾天。茂:平時創作也大都是玩即興,玩著玩著,旋律就蹦出來了,然後再想這段應該怎麼變得更好。包括我們平時排練磨節奏的時候也是,有時候覺得那樣的節奏才是對的,但是不會打,仔細記下來再分析,原來是個7/8拍的,然後我們再重新整理成比較順的節奏。科:創作本身就是很好玩的事情,我們一直願意花時間在這裡面,所以賺不到錢活該!Q13:那你們家鄉的父母長輩同學會不理解你們的工作,數落你們賺不到錢,用那種特別傳統的價值觀拷問你們嗎?茂:前些年父母家人一開始會不理解,等到再過幾年他們也了解了,知道你去哪兒了,幹嗎了,也放心了,你沒去幹什麼壞事,沒去吸毒,沒去打劫,就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呢。別說有錢沒錢,過得舒服就OK了。每到過年他們還會主動問我,今年是不是又要演出了,需要我們幫忙嗎?我爸這次還幫我們去電器街買變電器,他們很想參與進來配合你,包括我哥幫我們借了道具戲服,我弟也用車接送我們辦事。我們過年回來折騰演出,也不在家裡也不去走親訪友,但家裡人也不會責怪,而且電視臺一播,他們也很自豪。我的同學也來了好幾個,他們那天正好同學聚會,我也去不了,吃完飯本來要去唱KTV,然後有三四個直接來看我們演出。還有一個同學一直留到最後想跟我說說話,我也很不好意思沒顧上。科:還好我的父母一直都不怎麼管我,沒說一定要讓我賺錢什麼的,開心就好。我也一直提醒我爸:你已經阻擋不了這個世界運轉了。回顧中國當代民謠的發展,按年代劃分,經歷了三個階段:一是以高曉松、老狼、樸樹、小柯等為代表的20世紀90年代校園民謠,二是以野孩子、小河、萬曉利、周雲蓬等為代表的城市新民謠,三是以宋冬野、馬頔、陳鴻宇、程璧、等為代表的網際網路時代的新民謠。

作者曾以文化記者的身份,採訪過眾多中國民謠領軍人物;其後擔任野孩子、周雲蓬、萬曉利、小河等音樂人的演出經紀人,親身參與創建了中國民謠從地下走到地上、從內地走向港臺的過程;後又以網際網路平臺創業者的身份,與陳鴻宇、程璧等新一批音樂人一起生發、成長,探索獨立音樂更廣闊的未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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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追逐名利的時候,還有人只想追逐快樂」臨場改歌。不知道大家對於五條人臨場改歌這件事秉持什麼看法,我只想說:牛!最後採訪時候,那句「我最後猶豫了一下,是因為你,我怕你被炒魷魚」相信,很多人為仁科的真實和善良感動。多麼自私的一組樂隊呀,他們在唱給自己。
  • 這個夏天變成五條人的夏天,又得去撈五條人了
    《樂隊的夏天2》熱播,土得掉渣的五條人樂隊橫空出世。復活賽上,五條人憑藉一段即興的「拖鞋酸了」再登熱搜,但是在樂隊改編賽上,他們的《Last Dance》卻不敵福祿壽的《少年》,結果以35票之差再次遭淘汰,操碎了心的網友大呼:又得去撈五條人了!問題來,五條人為何這麼受歡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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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五條人在《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的首場演出,就被淘汰。可誰能想到,先出圈的是這個被淘汰的樂隊呢?《樂隊的夏天》第二季節目截圖在知乎「五條人為什麼被淘汰」的提問下,他們是這麼回答的:我們臨場換歌這是五條人樂隊被淘汰後的一次自白——他們自己默默去知乎回答了這個問題。如果說《樂隊的夏天》第二季有什麼看點的話,五條人一次次被淘汰,粉絲們執著於一次次把撈他們回來,不失為一個有趣的行為藝術。
  • 五條人的歌詞為什麼好?
    藝術家、作家陳侗曾放言說「五條人將於2024年獲得魯迅文學獎」,因為杜拉斯說,2024年是文學滅亡的一年。當然了,陳侗只是開玩笑的戲言,但隨著我對五條人歌詞的深入了解,如果有一天五條人果真獲得文學獎,我是一點也不會感覺到驚訝。
  • 超級影迷五條人
    透過他們,很多人都能看到一個心嚮往之但卻難以達到的真實自我。 畢竟,在聽過太多太多「要聽話」、「要自律」、「要努力」的雞湯段子後,我們每個人都渴望回歸原始、放空自己,做一個不努力的人。 我們推崇五條人,推崇的不止是他們的音樂,更是他們的氣質。正因如此,所以這個夏天,「撈五條人」才會成為火爆全網的集體狂歡。
  • 五條人:生活在此處-虎嗅網
    面對每一個樂隊都避免不了要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麼來樂夏?」,五條人給出的答案看起來還挺認真:「是為了名和利,同時為了更多人聽到我們的歌。」採訪中,茂濤不知道什麼時候甩掉自己的一隻拖鞋,光腳翹起了二郎腿。這不是五條人參加樂夏以來接受的第一次採訪,他們前一天剛結束某時尚雜誌的拍攝和訪問,在被問及「為什麼參加樂夏」這樣的固定問題時,仁科說:「我再把文字給你複製一遍,我們參加樂夏是為了名和利,同時為了更多人聽到我們的歌。
  • 五條人樂隊是《樂夏2》最大的驚喜
    五條人不是五個人,早期是2個人,現在是4個人。只不過願意出鏡的是主唱仁科和阿茂。仁科帥到被稱為農村拓哉,阿茂真的長得像謝賢。《樂夏1》讓我知道了新褲子和刺蝟,但這兩個樂隊其實在圈內很有名,只是我孤陋寡聞。一定要對標,五條人和海龜先生更像,而且像地球的兩極。
  • 五條人至愛的十九部電影
    GQ報導《和五條人一起找豬》一文中,仁科和阿茂談起電影滔滔不絕,影迷身份終於浮出了水面。此文發出後不久,#作為影迷的五條人#登上微博熱搜榜,還有豆瓣網友整理了五條人的片單豆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