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嚴歌苓近年來在文學的各種形式間自由行走,小說、劇本都寫得妙筆生花,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是目前享譽世界文壇的華人女作家,也是海外華人作家中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
嚴歌苓的作品中充滿了對社會底層人物、邊緣人物的關懷,她的創作往往以女性的獨特視角對於歷史重新做出評價,在作品的人物塑造上頗顯功力,尤其是對於東、西方文化魅力的闡釋獨特,很多作品使讀者閱讀過程中不由自主地思考人生和社會價值,作品中對於人性的表現充滿了獨特的批判意識。
她的作品在東西方都頗受歡迎,代表作品有小說《第九個寡婦》《小姨多鶴》《穗子物語》《陸犯焉識》《天浴》《老師好美》《媽閣是座城》《寄居者》《金陵十三釵》《芳華》等。
近年來,除了她自己作為編劇創作的電影劇本,她的多部小說作品被改編成影視劇形式,在傳播範圍上更為擴大化,受到了更多觀眾的好評,在文學的普及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她的文學影視改編作品在音樂性和可視性方面也頗有值得稱道的一面。
北京大學文學系教授陳曉明曾經評價說:「我以為中國文壇要非常認真地對待嚴歌苓的寫作,這是漢語寫作難得的精彩。她的小說藝術實在爐火純青,那種內在節奏感控制得如此精湛。她的作品思想豐厚,她筆下的二戰,寫出戰爭暴力對人的傷害,生命經歷的磨礪被她寫得如此深切而又純淨。」
嚴歌苓的文學作品小說文本固然已經十分精彩,但是對於人均閱讀量相比較其他國家顯得頗低的中國民眾來說,純文本的作品在傳播方面還是會顯得不理想。
在多媒體發展的當今,多種形式的文化傳播方式是文化產業方面的重頭戲,對於目前顯得較為浮躁與功利、不是那麼自覺自愿擁有澄明心境坐下來看書的國人來說,與小說文本能夠齊頭並進推進傳播的文學影視改編作品在社會良性發展的進程中擔負著更為重要的任務:
一是擴大傳播途徑,通過文本和影視的配合擴大文學經典傳播的範圍;二是對於文學的多種輔助形式之間的互為發展起到促進作用,從而對於社會整體的文化文明發展起到更為積極的作用。一、嚴歌苓文學影視改編作品的音樂性表現極其具有力量
「嚴歌苓的作品是近年來藝術性最講究的作品,她敘述的魅力在於『瞬間的容量和濃度』,小說有一種擴張力,充滿了嗅覺、聽覺、視覺和高度的敏感。」這是著名評論家雷達對於嚴歌苓小說的高度評價。
恰是如此,嚴歌苓的作品裡面的結構布局頗具匠心,小說裡面常常意蘊豐盛迷人、襟懷爽朗闊氣,影視作品中更是將這種中國式的倫理文化和傳統文明中值得大書特寫的核心價值觀和人性通過巧妙的情節和細節設置展現得淋漓盡致。
即便是她擔任編劇創作的電影《梅蘭芳》《金陵十三釵》《歸來》、電視劇《一個女人的史詩》《幸福來敲門》等也是如此,在畫面設計和音樂表現上獨具特色。
正因為如此, 2009年2月,嚴歌苓擔任編劇的電影《梅蘭芳》由陳凱歌執導,剛「下線」不久就被著名導演張藝謀選中了她的長篇小說《金陵十三釵》進行電影創作,嚴歌苓擔任編劇。
同年,由趙薇主演的根據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的電視劇《一個女人的史詩》熱播,嚴歌苓仍然是編劇之一,而同年的11月,嚴歌苓新創作的長篇小說《寄居者》出版熱賣,嚴歌苓一直處於事業高峰期。之後的《小姨多鶴》《鐵梨花》《歸來》《芳華》幾乎令人驚喜不斷。
拿《金陵十三釵》來談,由張藝謀執導,根據著名作家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的戰爭巨製《金陵十三釵》,堪稱中國電影史上最大手筆的製作。
影片以1937年的南京為背景,故事圍繞十二名教會女學生和十四位秦淮河風塵女子之間在教堂裡的相處展開。影片在這樣不安的戰火中,用音樂作為情節發展深入的媒介,我們觀眾如果看過原作,會知道裡面那個情節的設置在這些隱藏在教堂裡的互相關係處得並不好的妓女和女學生之間那個高潮點,妓女們站出來要換掉日本人要傷害的這群女學生,女孩子原本要尋死也不去日本鬼子的聚會,站在牆頭上哭的這些十三四歲的孩子們知道面對的是傷害,但是究竟會慘烈殘忍到什麼程度她們自己通過對戰爭的觀察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判斷,可是依然懵懂無助。
電影裡面的音樂恰到好處地將那種無奈無助哀傷哀怨全部表達了出來,這種流淌的音樂旋律喚醒了這些最終站出來要解救這些柔弱的女學生的成年女人,因為嚴歌苓在小說裡寫到了這些女人親眼看著之前的幾撥人如何為了保護她們和女學生們煞費苦心並逐漸死去:
「成年的動物有一種保護幼小動物的本能,這些女人本身也很柔弱,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們是成年的女人,所以她們最後站出來了,其實這個故事是一步一步的就把每個人都推到了最前面,她們本能地去保護孩子。」
所以在這部作品的情節展現和畫面感上,電影放棄了很多文本中文字更善於表現的心理掙扎部分,而是用音樂來進行鋪墊和喚醒,擔綱本部影片音樂製作的是享譽法國歐洲乃至全世界音樂界的中國作曲家、著名音樂人陳其鋼,陳其鋼是當今少數幾個在世界音樂舞臺上極為活躍的中國作曲家之一,有著一種古典詩人般的氣質。
曾經作為北京奧運會開幕式音樂總設計的這位作曲家堅持用自己的音樂譜寫女人,將中國的傳統元素很好地融合於西方現代作曲之中,越來越受到國內聽眾的關注,作品曾榮獲了多項國際大獎,在《金陵十三釵》中陳其鋼的音樂讓人更好地解讀了人性。
這些秦淮名妓們演唱的琵琶曲《秦淮景》風情萬種、嫵媚溫婉,影片一開頭的第一個鏡頭就將我們帶回了1937年的南京,充滿了戰爭血腥味的城市,處處是血流成河,處處是屠戮中國人的場景,生命在劊子手那裡脆弱得不堪一擊,就在這個時刻,十四個濃妝豔抹身著豔麗旗袍的女人出現在觀眾的視線當中,和原本陰鬱的電影畫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在這個時刻,影片主題曲《秦淮景》的旋律第一次延伸出現,這個時候琵琶成為全片最為靈動的樂器,它將這座城市死氣沉沉背面的風情和嫵媚展現解讀出來了,好像沉睡城市的某個地方是被喚醒了的,起碼在觀眾心裡是這樣。
最後的危難時刻,這些平日裡被女學生們鄙夷的「商女不知亡國恨」的所謂「商女」們,下定了決心之後在地窖裡演唱了《秦淮景》,這個唱段成為片中最為驚豔的音樂瞬間。
觀眾們對這群妓女們此時的決定既感動又心情複雜,作為成年女人,這決定非同尋常,是豁出去了,是要用自己代替女學生們,去參加一場劊子手的慶功宴。
雖然身為商女,但正是她們在此時用極其柔美的歌聲訴說著金陵亙古的美麗,絲絲入扣的音樂夾雜著一種哀婉,足以令人感受到她們誓死如歸的情感,更詮釋出她們俠肝義膽、情深義重的秦淮風骨。
再有,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當日本劊子手長谷川來到教堂,表面上說著溫情似水的安慰話,唱著優美動聽的《故鄉》曲子,但是這些都與他讓女學生們做的事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令人厭惡,影片用聲畫對立的方式,展現出戰爭的冷酷,巧妙地推動著情節自然發展應該說這部片子中音樂在不同的情節轉換之間給予了情節起承轉合的生命,非常具有力量。
也因此,《金陵十三釵》配樂進入了第84屆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獎的初選名單,實屬不易。
二、嚴歌苓影視改編作品的畫面感頗佳,與音樂相得益彰
嚴歌苓作品受到影視改編的關注,原因在於作家原著的個性化十足的歷史敘事和能夠滿足讀者心目中傳奇性的需求從而十分輕易實現影視改編的市場需求,作品中「倫理視角」和「民間智慧」也在某種程度上降低了影視改編的難度。
所以,嚴歌苓小說作品頗受影視改編領域專業人士的青睞,而且嚴歌苓自己作為專業編劇,其作品中常有影視思維的滲透,但在嚴歌苓文本作品影視改編的過程中亦有得有失,質量參差不齊。
但是綜合來說,作為舞蹈演員出身的作家嚴歌苓,對於一切的要求似乎都頗具審美性,語言文字、音樂配樂、畫面感覺,她的文本小說在讀者閱讀過程中也頗具畫面的可視性,文字的描述常常令人身臨其境,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天才作家的完美呈現。
早期的電影《天浴》根據同名小說改編而來,文字篇幅並不長,但是閱讀過程的體驗是隨著女主人公文秀的跌宕起伏的命運,讀者面前似乎能看到她所處的時代和環境,也更能明白她蛻變的歷程和心理感受,對於把握人物的生活軌跡和作品要展現的人性會有更為透徹的認知。
故事寫的是,中國十年文革時期七十年代的西藏,成都少女文秀下鄉被派往荒涼的西藏,寄居藏族牧人老金的破舊帳篷。貧瘠的生活使她特別想要回家,而她唯一的可以拿來為她回城作為交換的生存工具就是自己貞潔的肉體,一而再、再而三的奉獻予幹部、生產隊長等,只是要換取一紙批文,老金雖然明知文秀被玩弄,卻有口難言,未幾,文秀變成場部那些有辦法的男人輪流玩弄的物件,並且完全無視老金的存在,對他頤指氣使。
文秀心煩意亂,少女的青春與活力卻早已支離破碎,老金忍無可忍,痛斥文秀出賣自己,文秀竟反唇相譏,老金決定為她做點什麼,總是為她打來洗澡水在牧場上曬暖,讓文秀洗澡並在遠處為她守著,大概唯有這一刻才是文秀最為開心的時刻,像她年齡的天真少女感才會流露出來。
文秀的犧牲並沒有換到回城的機會,反而懷上了不知道哪一個人的孩子。老金帶著文秀怒氣衝衝大鬧場部,最後在絕望之下射殺了文秀再與她殉葬。
影片的展現過程裡,鏡頭感十足,畫面感非常不錯,而且帶有西藏牧場和草原的地域風情和時代色彩,畫面的唯美和沉重的題材形成了鮮明對比,算得上是成功改編範例,主演李小璐更是憑藉這一角色斬獲臺灣金馬獎史上最年輕影后桂冠。
嚴歌苓的《小姨多鶴》的電視劇改編也頗為成功,畫面感十足,帶有時代印記,喚起了很多人對於那個時代的回憶。
相比較而言,電影《歸來》的改編算不上成功,雖然票房成績不錯,其中老戲骨鞏俐和陳道明作為演員的功勞和張藝謀的導演效應起到的作用更大,情節上改編和原作相距甚遠,對於長篇小說《陸犯焉識》的表達主題的肢解,帶來了觀眾的不適應,但是其中音樂的運用和畫面感的處理還是呈現出了張藝謀作為攝像出身的導演的功力,沒有可讓人詬病的地方,反而為薄弱的情節和突兀的轉變起到了很好的衝淡和疏離作用。
總而言之,嚴歌苓近幾年來的文學貢獻頗為耀眼,《床畔》《老師好美》《媽閣是座城》《畢業歌》《吳川是個黃女孩》等等,也是文壇上最美的收穫,其中也不乏正在進行影視改編的作品,其中《畢業歌》目前華誼兄弟影業公司正在拍攝製作當中,我們期待著這位高產高質女作家影視改編上的又一次豐碩成果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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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秉清,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