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10日，國務院統一部署，一場打擊、整治違法販賣電話卡、倒賣銀行卡的「斷卡」行動，在全國範圍拉開帷幕。
早在2018年，記者就曾對銀行卡辦理和交易現象做過暗訪，揭開了銀行卡非法交易這條黑灰產業的內幕。寧波警方當時對該報導非常關注，相關記者向民警提供了大量的辦卡信息，寧波警方隨即開展了大量的調查工作，但囿於當時沒有形成全國合力，調查工作異常艱難。
早在全國部署「斷卡」行動之前的今年4月份，寧波市公安局鄞州分局百丈派出所反詐團隊，在辦電詐案件時就緊盯這條黑灰產業鏈，多次赴湖南、遼寧、河北、貴州、山東等地，歷時5個多月，搗毀了一個銀行卡販賣團夥，破獲寧波首例販卡案，先後抓獲8名涉卡嫌疑人，其中一名還是在校大學生。
一起普通電信網絡詐騙牽出的販卡團夥
2020年8月，暫住在寧波市鄞州區姜山鎮的80後小夥張某被警方抓獲時，還不知道犯了何事。面對民警給他出示的一頁又一頁的銀行卡流水帳，他傻眼了。
這一頁頁流水帳目，記錄的正是他幾個月前賣掉的那張銀行卡的資金信息。直到這時，張某才從辦案民警口中得知，自己被抓，是因為涉嫌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
2020年3月初，寧波市公安局鄞州分局百丈派出所接被害人傅某報案：其在手機「拍拍貸」APP上貸款時，被騙2萬餘元。所內反詐民警經初步調查，確認這又是一起以辦理貸款為誘餌，通過簡訊群發實施詐騙的案件。
雖然破案難度高，追回贓款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民警並未放棄偵破。他們通過對涉案帳號的實名信息和流水查詢發現，該涉案帳號僅在2020年3月12日那天，流水就達到20餘萬，涉及外地詐騙案件10餘起，均為貸款類詐騙案件。
經過縝密偵查，民警初步確認，這是一個專為幫助詐騙嫌疑人收取贓款，並轉移贓款的團夥，涉案人員至少5人以上，主要活動區域在湖南懷化和漵浦等地。
2020年4月，抓捕小組趕赴湖南懷化，先後抓獲向某等5名犯罪嫌疑人。經查，該團夥5人把各自的銀行卡、支付寶和微信帳戶，提供給實施電信網絡詐騙的犯罪團夥用於收取並轉移詐騙所得的贓款，然後按事先約定的比例，從收款金額中賺取提成。
其間，民警又發現了兩張寧波的銀行卡，開卡地均為鄞州區姜山鎮所在的農業銀行。民警查詢相關交易明細及開卡信息，鎖定了嫌疑人張某和彭某兩人，那兩張卡僅在一天時間，轉帳次數均達120次以上，涉及金額均接近25萬元。
2020年8月初，民警在寧波市海曙區將犯罪嫌疑人張某抓獲，彭某也在法律震懾下，主動到公安機關投案自首。目前，所有嫌疑人都以涉嫌幫助網絡信息犯罪移送至寧波市鄞州區人民檢察院起訴。
兩年前的報導引起警方高度關注
犯罪嫌疑人張某，2017年來寧波，從事出租房業務。2020年4月初，一天晚上12點左右，他在QQ群看到高額收取銀行卡的信息，就加了對方的QQ號。經聯繫，對方告知其辦理銀行卡的要求：用其本人的身份證和手機卡辦理一張銀行卡，且開通U盾。該卡還需一日內能有50萬元以上的交易額，到時會有高額回報。犯罪嫌疑人張某動了心。
按照對方要求，張某到寧波市鄞州區姜山鎮一家農業銀行，用自己的身份證以及一張新辦的手機卡，辦理了一張儲蓄卡，開通了U盾。幾天後，他到事先約定的地方和對方完成了交易，張某當場就拿到了1000元現金。
張某承認當時心存貪念，一套卡就能輕鬆掙錢1000元，想想這麼好的事，不幹白不幹，結果沒想到因此而違法犯罪。
實際上，很多人出售銀行卡，都有著跟張某相同的想法。
2018年，針對甬城兼職平臺多見的招聘銀行兼職辦卡人員的廣告，當時晚報記者以求職者身份，前往約定的開明街中國聯通營業廳，辦好一張新的手機卡後，被分別帶往幾家銀行辦理銀行卡。
記者發現，所謂的兼職，實質就是辦理銀行卡後進行交易，對方要求辦理的銀行卡為三件套：手機卡、銀行卡和U盾。
雖然當時每張銀行卡只有150元，但他們都覺得這錢好賺，所以前來兼職辦卡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高校的學生組團而來。
晚報當時的報導，曾引起寧波警方的高度關注，記者向民警提供了所有兼職辦卡的相關信息，擬深挖背後的產業鏈，但是由於當時沒有形成全國全行業的合力，警方的調查工作異常艱難，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
組建專業反詐團隊緊盯銀行卡交易黑灰產業鏈
隨著電信網絡詐騙案日益激增，百丈派出所及時組建了首支以民警個人名字命名的基層派出所專職反詐團隊——曉東工作室，全力攻堅電詐案件。
工作室民警梳理發現，絕大部分電詐案的主犯都在境外，憑藉派出所力量難以偵辦和抓捕，但幫助實施電信網絡詐騙的幫兇，也就是那些提供銀行卡、電話卡的犯罪嫌疑人卻在國內，並已形成了一條產業鏈，如果斬斷該鏈條，也可大幅遏制電詐案的高發。
據此，曉東工作室確定電詐案中主打黑灰產業的偵辦思路，並利用司法實踐中開始運用的刑法修正案增設的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將販賣出借銀行卡用於電詐的犯罪嫌疑人，一個個繩之以法。在民警看來，斬斷銀行卡的買賣鏈條，雖無法從根本上杜絕電詐案，但就像多年纏繞大樹掠奪養分的一堆藤條，雖挖不光藤根，但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久久為功，也會將盤踞在大樹上的藤條逐步剷除。
國務院「斷卡」行動的統一部署，也印證了百丈派出所反詐團隊當初偵破此類案件實踐思路的正確。2020年10月底，百丈派出所民警又遠赴瀋陽，抓獲販賣銀行卡的犯罪嫌疑人小白。令民警唏噓的是，這位1998年出生的姑娘，還是名在讀大學生。
據小白交代，2020年7月，她先後將自己的兩張銀行卡有償出售，獲得了750元的「報酬」。嘗到甜頭的她又做起了兼職，幫「收購」她銀行卡的上家代發銀行卡收購信息。每找來一個下家，上家會支付她700元，而她答應給下家300元，從中可賺取400元的差價。兼職賺錢的夢還沒做多久，她就被百丈派出所民警抓獲。
據民警介紹，像小白這樣的因兼職銀行卡交易而違法的大學生並非個例。記者也調查發現，在全國「斷卡」高壓之下，網上銀行卡兼職招聘的信息依然還有很多，每張卡叫價都在1000元以上，
針對這種情況，民警再次提醒讀者，銀行卡開戶人將本人的銀行卡以出售、出租或轉借等方式，提供給他人用於電信網絡詐騙或者其他違法犯罪的，除了要接受道德譴責和失信制裁之外，司法機關將依法追究其法律責任。刑法修正案增設的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也明確，為信息網絡犯罪提供支付結算等幫助，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還可並處或單處罰金。我們都是打工人，可無論為誰打工，也決不能給犯罪打工。
記者程鑫 通訊員王昆
【來源：寧波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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