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人們還會遵守社會規則和公序良俗嗎?
假如飛機墜毀在茫茫雪山中,被困的人幾乎沒有任何食物可以果腹,人類社會的規則在絕境中還會再適用麼?
如果倖存者為了活下去,選擇吃掉同伴的屍體,或者把自己至親的屍體分給別人吃,你能相信這是事實麼?
這不是假設,而是真實發生的、一場考驗人性的事件。14 個遭遇空難的人,靠著吃同伴的皮膚、肌肉、脂肪以及內臟和大腦活了下來。
造成了上個世紀最駭人聽聞的人性倫理之爭。
故事要從 1972 年 10 月開始講起。
烏拉圭一支名叫「老基督徒」的業餘橄欖球球隊,準備前往智利首都聖地牙哥參加一場比賽,為此他們專門租用包下了烏拉圭空軍 571 號飛機。
由於飛機上還有十個空座位,隊長告訴成員們,如果誰願意帶家人或是朋友,可以免費同行。這個消息讓橄欖球球隊的隊員們很興奮,他們大多都是 20 多歲的小夥子,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如果能免費把家屬帶上,此次比賽就更完美了。
因此,最終飛機上的 45 名乘客中,除了 5 名為機組人員,其餘的就是 30 名球隊隊員還有 10 名同行的家屬。
1972 年 10 月 12 日,飛機從烏拉圭的卡拉斯科國際機場起飛,但在飛行的途中遭遇到了強暴風雨,這迫使飛機迫降在阿根廷的門多薩過夜。
13 日,飛機再次從門多薩起飛。當經過安第斯山脈時,出現了特殊天氣狀況:濃厚的雲霧籠罩了群山。下午三點,飛機突然開始出現輕微顛簸,此時機長並沒有意識到飛機已經開始偏離航線。
13 日下午 3 點 21 分,機組人員誤以為此時飛機已經飛到了智利的庫裡科,於是副機長聯繫聖地牙哥的塔臺,通知空中交通管制員,並請求下降。聖地牙哥的管制員不知道飛機仍在安第斯山脈上空飛行,因此授權他下降到海拔 3500 m。飛機下降時,劇烈的氣流使飛機上下顛簸。
乘客們開始驚慌,往窗外看去,他們發現飛機正向遠處的群山靠近!人們開始發出恐懼的尖叫,但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飛機已經開始失控了。
飛機以最大功率垂直爬升,導致機身失速搖晃,最終一頭撞在安第斯山脈深處的一座無名山峰上。
此次飛行前,曾有人勸阻機長推遲飛行計劃,因為天空始終雲霧籠罩,不適合起飛。但自信的機長仍然執意起飛,最終造成慘劇的發生。
飛機解體後,有 12 名乘客當場斃命,包括機長。副機長受了重傷被完全困在破碎的飛機駕駛室裡,據倖存者回憶,副機長曾要求乘客找到他的手槍並對他開槍射擊,但乘客拒絕了。
平均海拔四千米高的安第斯雪山,空氣稀薄,山頂溫度極低。18 歲的乘客卡利託一輩子也忘不了當時的情形:「第一晚是最可怕一晚,大家不停地尖叫,不斷有人死去。」
飛機殘骸附近屍橫遍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死人,在巨大的驚嚇與慘狀中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
雖然此次空難慘烈,機尾都不見了,但仍有 33 名乘客活了下來,大家開始互幫互助。
球隊中有個叫羅伯託的隊員是醫學院的學生,他負責為傷者進行包紮。有個叫恩裡克的腹部被一塊金屬穿透,取出後金屬後還連帶出幾英寸的小腸,但他堅持忍痛幫助他人。有個叫南多的隊員傷勢嚴重,他的顱骨骨折了,在飛機殘骸中昏迷了整整三天才甦醒。
智利救援隊在飛機失蹤一個小時後開始展開搜救工作,他們派出了四架直升機一直搜到天黑。第二天又有十一架來自阿根廷的飛機緊急加入了搜救行動。倖存者們試圖用口紅在墜毀的機身上寫上「sos」的求救信號,但後來他們發現這些口紅寫出來的字在幾千米的高空上根本看不清楚。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又有五名乘客喪生,包括被困在駕駛艙裡的副機長。倖存的乘客開始從飛機上拆下座椅和其他雜物一起來堆建粗陋的庇護所,27 個人擠在機身內部大約三平方米的空地上。為了避寒,他們還用行李箱封住了機身的開口端。
烏拉圭所處的地帶是亞熱帶季風性溼潤氣候,終年有雨,四季變化平緩,溫和溼潤。因此,倖存者們多數此前從未見過雪,更沒有高海拔極寒地區的生存經驗,這讓他們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為了防止雪盲,倖存者們用駕駛艙內的遮陽板,以及金屬絲和內衣帶製作了太陽鏡。被困在雪上就相當於在沙漠裡,由於嚴重缺水,他們開始出現脫水的現象。高海拔地區氧氣稀薄,人的呼吸比平時快很多,因此要消耗更多的水汽,這使他們的脫水速度變得更快了。
看到這裡有人會問,缺水了不能吃雪嗎?
當時的倖存者們也是這樣想的,他們開始吃雪來補充水分。但沒有戶外生存經驗的人不知道,吃雪會讓身體喪失寶貴的能量和體溫,加快身體失溫的過程。雪山上刺骨的風寒,再加上沒有任何防護,人們的嘴唇開始乾裂流血。但是身體不斷發出缺水的信號讓他們不得不繼續吃,每次把雪放入口中都感覺到撕裂般的疼痛,每一口雪都像是刀子一樣割在口腔內壁和嘴唇上。口渴加上嘴巴乾裂的雙重折磨讓倖存者們受盡痛苦但又別無選擇。
有人想到把雪裝在酒瓶裡,通過搖晃酒瓶讓雪融化變成水。但這個過程會消耗大量體力,非常累人。最終,他們找到了解決辦法:抽出座椅背後的一層鋁箔板,將其捲成漏鬥狀,變成延時漏鬥,再把薄薄的雪灑在另一層微微傾斜的鋁箔板上。太陽將雪融化後,通過漏鬥緩慢滴入罐子裡,就這樣一滴一滴融出了水。等罐子一滿,他們就輪流啜飲一小口,勉強解決了飲水的問題。
飛機殘骸上的食物極少,人們到處搜集食物,最終只找到了八個巧克力棒,一罐貽貝,三小罐果醬,一罐杏仁,糖果,和幾瓶酒。因為不知何時才能等到救援隊伍,他們只能將這些食物均分成很多份,每天只吃一小部分,儘可能地讓所有人多吃幾天。
南多在昏迷的第三天後醒來,他悲傷地發現,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而同行的妹妹內傷嚴重。
南多回憶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抱住妹妹,讓她保持體溫,覺得暖和一點。」為了節省口糧,南多在三天的時間裡只吃了一個塗了巧克力的花生豆,然而,妹妹在事故發生後的第八天還是離開了他。
更糟糕的是,烏拉圭和智利的搜救工作絲毫沒有進展,刺眼的雪地上根本分辨不出物體,墜毀的飛機被深埋在雪地裡,這更加劇了搜救的難度。卡利託的父親是第一個趕到智利搜救總部的家屬,他沒有放棄希望,不停地印發飛機失蹤的宣傳單,並發放給當地居民,希望能引起當地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