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一點兒都不懂事!」「你也太不體諒人了!」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對周圍人的言行,做出評價。無論是親子、夫妻,還是朋友和同事之間,人與人之間的交流,總是不乏讚揚與責備。讚揚可能比食物更滋補。而責備會傷害和羞辱我們,剝奪我們的尊嚴、驕傲和快樂。但我們的讚揚與責備是客觀的、公平的嗎?如何才能管理好我們的讚美和責備?特麗·阿普特將她30年的研究成果凝聚於一本書《讚揚與責備——劍橋大學的溝通課》中。在她看來,讚揚不僅能表達喜愛,還可能涉及利用與諷刺;責備不僅與不滿有關,還可能隱含著歧視和推脫責任。她也試圖闡明揭示了讚揚與責備的機制,是如何在親子、夫妻、朋友、同事,甚至陌生人之間運作的。書中還涉獵了原生家庭、青春期叛逆、校園霸凌、網絡暴力、職場拉踩、性別歧視等深刻問題,值得每個人深思。
2020年春天,因為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需要,很多人長時間宅居在家中,與家人相處的時間陡然增多。短兵相接,朝夕相處,會讓人們更加親密,也難免會增加衝突的機會。讀一讀劍橋大學紐納姆學院導師、作家特麗·阿普特的這本《讚揚與責備——劍橋大學的溝通課》,或許對您有不少啟發,助於我們對自己和他人的心理活動、需求和真實意圖產生更深的理解。從而試著容忍他人的看法,客觀評價身邊的人,更好地與他人溝通。
在面對朋友、同事、伴侶時,我們都會因獲得讚揚而高興,因遭到責備而氣惱。「無條件的愛」這一概念之所以會如此讓人迷戀(也如此讓人迷惑),不過是因為它是在一個游離於評判世界之外的美麗天堂。特麗·阿普特發現,即便在我們最親密、最恆久的感情中,即便愛本身毫無條件,即便依戀感能持續永遠,評判仍會帶來重要的影響。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備受我們寵愛,但我們無法保證他在被人說是「壞孩子」時不感到羞恥,在受到高聲責罵時不感到害怕,或在希望被關注卻遭到漠視時不感到傷心。相愛的兩個人也許會立下山盟海誓,為被對方徹底接受而欣喜,然而在婚姻中,雙方都會經歷各種各樣的評判,那關乎對方的關心程度、關注程度、公平程度,甚至是愛的質量。
人們常說,變老的最大好處就是不會再關心別人的看法了。然而據特麗·阿普特觀察,「想要實現這樣的平和與自信仍需大量的努力。在研究所謂的「中年危機」時,我發現成年人成長這一關鍵步驟的支點,不外乎一個格外強烈的欲望——靠控制自己對他人褒貶的敏感度,加強對自己評判的信任,從而奪回自己對生活的控制。」
既然人們對誇獎和責備難以逃避,那麼,如何誇獎和責備,才能讓人們更大限度理解彼此,減少誤會和傷害呢?特麗·阿普特提到,這跟「共情」這種情商有很大關係。缺乏共情的讚揚會適得其反,富含共情的責備能讓人心悅誠服。
共情有兩個層面——痛苦與洞察。當我們感受共情時,我們不但能體會他人的痛苦,也能理解他們的思想、願望和感受。我們理解他們做選擇和決定時的背景緣由。這正是第二套神經系統,心智化矩陣的傑作。當我們推測別人的心意,思考如何解釋他人的行為,預測他們未來的行動時,心智化矩陣就會被激活。不過,有時因為恐懼、偏見、衝突或強烈的生理原因,心智化矩陣會脫離痛苦矩陣而運轉。有時這是因為「他們」缺乏真人的特徵——正如社交媒體的「用戶」或「關注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能想像其他人的痛苦和羞愧,但感覺無關痛癢,甚至可能幸災樂禍。因此,社交媒體的使用誘發了人們的評判力危機。
特麗·阿普特特別提到,「計算機、平板電腦或手機屏幕都不能代替一個人臉上的複雜信號或聲音中的重音變化和尋找適當詞句時的遲疑。這些設備也無法代替交談中的動態:大家一起想主意,歡迎和期待不同的聲音,分享不同視角也被視為正常。這些設備會鞏固而不是挑戰成見,在捏造的『他們』與『我們』之間強行劃線分隔,因為它們刪掉了豐富的背景細節,而那才是讓我們真實人際生活中深刻而細膩的內心評判表得以運轉的燃料。」
封面新聞記者張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