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雍也》言「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太過質樸而無半點文雅,那麼為人就難免顯得粗魯。而太過文雅卻無半點質樸,那麼為人就會顯得很虛偽。文一半,質一半,文雅與質直的程度剛好相等。這樣的人,才是君子。
儒家的中庸思想,在這句話中可見一斑。「中」指的是不走極端,「庸」指的是不唱高調。既不走極端,又不唱高調,就是中庸之道。
子貢問孔子:「子張和子夏二人誰更好一些呢?」
孔子回答說:「子張過份,子夏不足。」
子貢:「那麼是子張好一些嗎?」
孔子:「過分和不足是一樣的。」
所以,在孔子看來,「過度聰明」與「不夠聰明」一樣不好。很多時候,「過度聰明」會把人引向歧途,而「不夠聰明」的人卻能最終修成正果。也就是說,有時候「過度聰明」還不如「不夠聰明」。
孔融十歲的時候,去當時名氣極大的李膺家做客。要知道,能到李膺家去的人,要麼是才智出眾者,要麼是他的親戚。孔融到了他家門前,對看門的官吏說:「我是李膺的親戚。」 進去後,李膺問:「您和我有什麼親戚關係?」
孔融回答說:「從前我的祖先孔子曾經拜您的祖先老子為師,所以我和您是世代通好。」李膺和他的那些賓客無不對他的話感到驚奇。十歲便這般聰敏,那長大後必定能成一番大事業。
不是這樣的,長大後的孔融,不僅在帶兵打仗時屢戰屢敗,最終還因觸怒了曹操而慘遭殺害,並株連了全家。可以說,他的一生,是「龍頭蛇尾」的。
與孔融相反,曾國藩小的時候資質平庸。曾有一個流傳很廣的故事,說曾國藩小時候在家裡背書,在屋偷竊的小偷見無路可走便爬到了梁上,曾國藩在下面背書,小偷在梁上聽,小偷都會背了,曾國藩還沒背下來。由此可見,曾國藩的資質確實一般。 然而,曾國藩憑藉著其刻苦的學習和不服輸的精神,卻最終組建湘軍,鎮壓叛匪,成為了「中興第一名臣,千古第一完人」。
從孔融和曾國藩的人生經歷來看,我們或許能更深刻地理解孔子所謂的「過猶不及」以及儒家的中庸思想。
那麼,最高明的中庸之道是什麼? 「極端」不等於「極致」,「極端」是思想方法的問題。鑽牛角尖,一根筋,不開竅,只看到事情的一面,看不到另一面,這是走極端。而「極致」則是指在可能的條件下和範圍內,把事情做得最到位。
所以,儒家的中庸之道不提倡在做事時走極端,卻提倡把事情做到極致。這是一種「高端做事」的姿態。
那做人呢?《論語》中,記錄了這樣一件事:子路問孔子說:「老師您如果統帥三軍,那麼您和誰在一起共事呢?」
孔子說:「赤手空拳和老虎搏鬥,徒步涉水過河,死了都不會後悔的人,我是不會和他在一起共事的。我要找的,一定要是遇事小心謹慎,善於謀劃而能完成任務的人。」可見,孔子在選擇合作夥伴時,也傾向於那些小心、謹慎、低調的人。
其實,通過儒家經典我們不難發現,中庸之道一直提倡我們以一種較低的姿態去做人。正所謂「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總體來看,以一種高端的姿態去做事,以一種低調的姿態去做人,就是儒家所提倡的最高明的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