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戴蓉
「京口瓜洲一水間」,在宋代王安石筆下,京口和瓜洲隔江相望。今天的京口和瓜洲之間仍舊有渡船過江。但是瓜洲卻不是當年的王安石筆下的瓜洲,清光緒年間,瓜洲古城陸續坍江,據資料顯示,現在的瓜洲是當年的四里舖(四里舖,據瓜洲志載,因距離瓜洲城北四裡而得名)的位置。
那麼古瓜洲城究竟在哪個位置?並且因為這個位置帶來的一系列疑問引發了鎮江文史愛好者的熱議,京口與古瓜洲之間相隔的「一水」到底有多遠?今在何處?
瓜洲曾屬於鎮江管轄
瓜洲最初為長江中流沙衝積而成的水下暗沙,隨江潮漲落時隱時現,因形狀如瓜而得名。晉朝露出水面,成為長江中四面環水的沙洲,島上逐漸形成漁村、集鎮。由於泥沙淤積,唐代中期瓜洲已經與北岸陸地相連。
公元737年,朝廷調派一位叫齊浣的官員,前往潤州擔任刺史。潤州,是唐代鎮江的稱謂;江北的瓜洲一帶,也屬於潤州管轄。齊浣上任伊始,便乘舟往來於大江兩岸親自勘查,當他乘船北上抵達瓜洲時,發現江中的瓜洲已與陸地相連,阻斷了連接運河的航路。齊浣趕忙組織人力治理,挖鑿出長十多公裡的伊婁渠,引水入流,連接大江南北,瓜洲渡由此形成。
2009年,鎮江玉山大碼頭的考古中,一塊明代石碑破土而出,上面刻有「瓜洲碼頭新建石堤記」,碑文記述了一位鎮江官員維修瓜洲碼頭的事跡。可惜石碑只剩一塊邊角了,碑文也不完整,只能看出維修瓜洲碼頭的是張姓鎮江官員。
清康熙末年,長江江流北移,出現南岸淤塞、北岸坍塌的現象,南岸的鎮江出現大片江灘、沙洲,北岸的瓜洲則成為頂衝點,江岸不斷坍塌,1895年(光緒二十一年),瓜洲最終全部坍入江中,昔日繁華的街道和景致也一併付諸江流。
京口瓜洲「一水」相隔
網友「冰冰亮」說:「家父說小時候聽老人講,金山寺的和尚要吃豆腐了,就衝瓜洲喊上一嗓子,買-豆-腐-哦,片刻工夫,瓜洲豆腐坊的小船就到了山腳下,送來了豆腐!
京口和瓜洲之間的「一水」似乎並不遠。
「那時,瓜洲鎮距離金山很近,站在城樓上可以和金山上的人喊話。」這是當年的一名老艄公記憶中的瓜洲古城。
唐代的張祜在《題金陵渡》中,夜宿「金陵津渡小山樓」,透過漆黑的江面,能夠看到遠處「兩三星火是瓜洲」。肉眼可及的範圍應該不會太遠,何況張祜住宿的金陵渡和瓜洲之間還隔著一個金山。
瓜洲古城有十景:石橋踏月、天池夜雨、江樓閱武、漕艦乘風、東城柳岸、桃塢早鶯、蘆汀新雁、雪江釣艇、金山塔燈、銀嶺晴嵐。其中金山塔燈、銀嶺晴嵐兩景就是從瓜洲望鎮江的精緻。世居瓜洲的清康熙間詩人魏嘉琬人曾作詩:金山塔燈——雲水光搖寶柱行,三山宿鳥望猶涼。豈有一鈴迎月語,突然千琖隔江明。銀嶺晴嵐——日望銀山十二回,時分晚景過江來。開門飽放浮嵐入,滴翠濛濛上淺苔。很明顯從瓜洲古城就能夠隔江看到鎮江的景色。
據《嘉慶瓜洲志》中記載:「若對渡金山,計程止二三裡。」
從城垛子
到江海之門
用文字表述的距離總是不夠準確。
鎮江賽珍珠研究會顧問金存啟先生在網上購買了一張焦山附近的松廖山照片,看到江對岸的隱約可見的城垛子,金先生就疑心,那裡是瓜洲?但是瓜洲不應該靠著金山嗎,怎麼靠近焦山呢?儘管找到了《開沙志》上的地圖,看起來瓜洲與焦山很近,但是古代測繪並不精確,金存啟心中存疑。
很快那個城垛子被基本推定為連成洲,那麼瓜洲古城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金存啟先生找到了《嘉慶瓜洲續志》,於樹滋老人民國16年即公元1927年編輯。遺憾的是,當時距瓜洲古城完全坍塌已過去32年,由於古代地圖的測繪尚沒有使用經緯度進行精確繪製,要零誤差地確定瓜洲古城的位置,也不可能。
偶然間,金先生發現了一份出版於1855年的西方報紙,上面專門介紹了金山,「金山,或金島,是一個美麗的景點,與中國瓜洲相鄰」。看到了一張1843年由英國權威地圖出版社出版的南京到長江口的地圖。這張164年前出版的地圖,已採用較現代的測繪技術,但是太簡單,只標註了金山、瓜洲、鎮江、揚州的字樣。但很明顯可以看出瓜洲確是在金山的對面。
網友「論壇生日」也在網上貼出自己搜集到的資料,他在一本金山志書中看到了四張相關的西津渡、金山渡、瓜洲渡的照片,勉強拼接在一起,可以想像一下古人筆下的三渡口船來船往的熱鬧場景。
有意思的是,金先生在一本1885年西方出版的德文書中,看到了一張鎮江地圖。這份地圖明確標註了金山和瓜洲的位置,瓜洲在金山的北偏西方向。「這份地圖使用了經緯度,如果這個經緯度可靠的話,基本上可以在圖上測量出金山、瓜洲大概的經緯度。」金先生真的這樣做了,他按照1885年地圖上的經緯度進行大概的測算,以西門橋為參照點,對照目前的谷歌地圖西門橋經緯度,除去相應誤差,粗略計算出瓜洲南門的經緯度,以此測算出瓜洲古城南門距金山的直線距離大約1100米左右。再用這個距離對照現在的地圖,金先生驚奇地發現,古瓜洲城已經從長江的北岸挪到了長江南岸,就在「江海之門」西南方向。
當然,這只能是提供一種思路。
金先生以為,1927年,也就是瓜洲坍江的32年後,於樹滋老人的編輯出版《嘉慶瓜洲續志》時就已經困難重重,更何況現在。但是金先生並沒有放棄,他還在不斷尋找新的資料來佐證自己的觀點,也希望有關專家、學者或者文化愛好者能夠提出自己的觀點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