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時代來臨時,能看到未來的人好像只是少數,大部分人的視線還是會被舊的觀念所蒙蔽,大部分人的未來還是需要星星之火來啟迪。
五四運動和新文化運動時期的中國就是如此,當時舊的思想已經腐朽,已經不再適合時代的變化。而新的思想還未來臨,或者準確地來說,沒有幾個人能看到前行的正確道路。
但一批先進的知識分子例外,他們在別人還沉睡的時候就已經率先發現了黎明的曙光,並試圖通過自己的努力留住這縷光,讓中國的建設事業進入一個新的過程。
魯迅先生就是其中一員,他早年在日本留學,看到了身處殖民地人民生活的水深火熱,感受到了他們的疾苦。所以希望學會治病救人,但是在面對被稱為東亞病夫的國人在敵人面前麻木又自私的樣子時,他瞬間就明白了,學術的治病救人只能治癒人身體上的傷痛,卻救不了人的靈魂。
為了真正拯救國人的靈魂,喚醒同胞的內心。魯迅毅然棄醫從文,選擇用文字的方式來洗滌人們麻木的靈魂,喚醒他們內心最深處的自豪感。
但在那樣一個年代,魯迅所寫的這種革命主題的書籍註定是無法被公然發行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要想讓更多人看到他的文字,魯迅只能把自己的意願藏在晦澀難懂的故事背後。這也導致到現在,魯迅的作品都是比較難以理解的。
的確,魯迅的文字有著自己的方式和風格,而這種風格在現在的人看來簡直就是錯誤的典例。有人說,如果按照現代漢語的標準來嚴格分析魯迅的作品,你就會很容易發現,他的作品當中幾乎全都是病句。
就比如魯迅經典語錄之一,在小說《孔乙己》的結尾有一句話:「他大約的確是死了」,這「大約」和「的確」加在一起好像就是個病句了,那麼這句話又該如何理解呢?
是的,在現代漢語當中,這種用法其實嚴格來說是有點問題的,因為「大約」表示一個模糊的概念,而「的確」表示的是一種確定的概念,這兩個詞語放在一起,應該就不是句式雜糅這麼簡單的語法錯誤了。嚴格來說,這似乎是語義上的矛盾。
但是如果我們結合原文來看呢?
孔乙己是封建時代落魄知識分子的典型,他在酒家賒帳喝酒,雖然窮困潦倒被別人看不起,但時時刻刻都要維護自己的假清高,就是在小夥計面前都不會忘記賣弄自己的學問。
所以這樣的孔乙己讓整個魯鎮上下的人都看不起,他只會之乎者也,知道「茴香豆」的各種寫法。可是這又能怎麼樣,他最終還是一個落魄的可憐的乞丐,連酒錢都掏不起,穿著長衫混在一群底層人士中間,卻始終得不到尊重和體面。
在趙太爺家裡當帳房的時候,孔乙己偷了人家的幾本書,被人家「吊起來打」。即便如此狼狽,在酒館裡坐下,聽到別人說到此事的時候他還是會忍不住為自己辯駁:讀書人,那不叫偷。多麼掩耳盜鈴的舉動,多麼狼狽不堪的行為。
所以在孔乙己瘸著雙腿,慢慢挪過來喝酒,又欠了一個月的酒錢不還,從此再沒有來過的時候。小夥計聽到幾個客人的對話:孔乙己似乎又犯了什麼事,又得罪了什麼人,又遭到了誰的毒打。
年關將至,在凜冽的寒冬中,孔乙己也再沒有來過。所以小夥計才會在心裡猜測,這孔乙己「大約的確是死了」。
這裡的「大約」和「的確」並不是並列關係,準確地來說,「大約」這個詞是用來修飾「的確」的。
小夥計知道孔乙己很久沒有來喝酒,也很久沒有還上回的酒錢。他還記得孔乙己最後一次從酒館的門中出去時,那種一瘸一拐狼狽不堪的樣子。所以理智告訴他,孔乙己是真的死了。
但是在情感上,他又是對這個可憐的讀書人懷有憐憫的。所以他才會用「大約」。孔乙己大約是死了,但他又希望他沒有死,希望這吃人的舊社會能夠放過一個可憐的老人。
所以魯迅的文字是並不能斷章取義的,在那樣特殊的時代和條件之下,他的語句都是含有深意的。即便在邏輯上不通,在情感上也是沒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