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二、象辭破解」)
三、卦辭破解
卦辭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
(一)釋字(詞):
西南
《易》中「西南」指坤位,五行屬土,其數為5,五行方位為中,其時在夏秋之交,草木達到極盛而開始育子。《易·說卦傳》:「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西南之道,在於致養,在於致役。
東北
《易》中「東北」指艮位,五行屬土,其數為10,五行方位為中,但隱而不用。其時在冬春之間,萬物之所成終而又成始。《易·說卦傳》:「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艮代表終而又始,艮代表成功。東北之道,在於終則有始,在於功成。
(二)釋義:
《蹇卦》是由《臨卦》變化而來的。《臨卦》上卦體為坤,坤為西南之卦,五行屬土,五行之位為中。《臨卦》變《蹇卦》時,《臨卦》九二首先上行,入坤體而得中,故曰「西南」。五行屬土者,除坤位外,還有艮位。「坤為地」,八卦方位在西南;「艮位山」,八卦方位在東北。「西南」之道,在於致養,在於致役,「東北」之道在於終則有始,在於求功。《臨卦》變《蹇卦》時,《臨卦》九二首先上行入於五位,最終成為《蹇卦》九五。五位是君王之位,《臨卦》九二入乎五位而成為《蹇卦》九五,為篡乎?天命革乎?非也!《蹇卦》不言篡,更不言革命。《臨卦》九二最終成為《蹇卦》九五,乃賢臣輔幼主,臣代君主政之象,猶周公輔成王也。賢臣輔幼主,其道在於致養、在於致役,而不在於布新(終則有始),不在於求功(成),故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如周公輔成王,其道在於使成王致養,周公致役,而不在於周公求功,西周政權終而有始,否則就是謀篡也。
《蹇卦》是由《臨卦》變化而來的。《臨卦》九二首先上行而得中,成為《屯卦》九五。《屯卦》九五為坎體主爻,亦為艮體主爻,「坎為險」、「艮為止」,這就是《蹇卦·彖傳》所謂「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賢臣代幼主主政,必受猜忌,故入乎險也,「見險而能止」,大人風範,故曰「利見大人」。《乾卦·文言》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諸如尹伊、周公等,堪稱「大人」也。
賢臣輔幼主,這是「家天下」以來的常見現象。君幼不能主政,必得賢臣輔佐,才能端正邦國,使天下安定,故曰「貞吉」。
四、彖傳破解
彖傳曰: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知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利見大人,往有功也。當位貞吉,以正邦也。《蹇》之時用大矣哉!
《蹇卦·彖傳》共分五句來解釋卦辭:
第一句「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這一句解釋卦辭中的卦名——蹇。《蹇卦》上坎下艮,「坎為險」、「艮為止」,故曰「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蹇卦》是由《臨卦》變化而來的。卦變時,《臨卦》九二上行,最終成為《蹇卦》九五;《蹇卦》九五為坎體主爻,「坎為險」,行而入乎險中,故難。《蹇卦》之難,難行也,故卦名曰「蹇」。蹇者,腿足有疾,難行也。
第二句「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這一句解釋卦辭「蹇,利西南,不利東北」。《蹇卦》是由《臨卦》變化而來的。《臨卦》上卦為坤,卦變時,《臨卦》九二上行入乎坤體而得中,最終成為《蹇卦》九五。坤為西南之卦,故曰:「蹇利西南,往得中也」。《易》中八卦,坤與艮五行屬土,土在中;得中者,五行屬土。那麼《蹇卦》九五得中,其道利於坤道,還是利於艮道呢?坤道在於致養,在於致役;艮道在於終則有始,在於功成。《易·說卦傳》云:「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又云:「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
《蹇卦》有賢臣輔幼主之象,自古賢臣輔幼主,「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伊尹輔太甲,周公輔成王,皆致役也,而非求功、謀篡。故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西南者,坤道也;東北者,艮道也。再者,《蹇卦》天時為寅,寅代表一年當中的孟春之月,冬天已經結束,春天已經開始,而「艮」代表冬春之交,代表終而始,故曰「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季節不可逆轉,天命無改;天下已定,以功王天下之道已窮。
第三句「利見大人,往有功也」,這一句解釋卦辭「利見大人」。《蹇卦》有賢臣輔幼主之象,《蹇卦》九五就是代幼主施政的賢臣,就是「大人」。幼主不能主政,需「大人」攝政,故曰「利見大人」。《蹇卦》九五為坎體主爻,「坎為加憂,為心病」,又「坎為勞卦」,《易·說卦傳》云:「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故《蹇卦》九五有勞心費力之象,勞則有功,所謂功勞,故《彖傳》釋曰「利見大人,往有功也」。實際上,《蹇卦》九五並不求功,只是多勞,如釋為「利見大人,往有勞也」則更確切。
第四句「當位貞吉,以正邦也」,這一句解釋卦辭「貞吉」。《蹇卦》九五中正,有大人風範,當位攝政,鞠躬盡瘁,當然「貞吉」。幼主不堪主政,如果沒有大人攝政,則邦亂矣,故《彖傳》釋曰:「當位貞吉,以正邦也」。
第五句「《蹇》之時用大矣哉」,這一句強調《蹇卦》的天時和應用的重大意義。《蹇卦》天時為寅,象徵事物正處於發展的起步階段,來日方長,前途無限;蹇之難,是前進中的困難,是暫時的困難,所以不必畏懼這種困難,應當充滿信心,面向未來。《蹇卦·彖傳》所謂「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這就是《蹇卦》「時用大矣哉」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