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化源遠流長,中國詩歌史上出現過的詩歌浩如星海,數之不盡。在中國詩歌史上,每一類詩歌我們都可以找到它的發展源頭。不過,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過,中國詩歌史上最早的情歌是哪一首?
一說到最早的情歌,可能很多人會想到《詩經·關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採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這首情歌出現的時間確實很早,算起來大概在2800多年以前就已經被傳唱了,而且,它出自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又是《詩經》的第一首歌,因此而被人們誤以為是最早的情歌其實沒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在我國詩歌史上有一首比《關雎》要早得多的情歌,那就是《塗山女歌》,也叫《候人歌》。
公元前2059年,被舜委以治水重任的大禹,從山西出發治水,一路堵疏並用,來到了安徽蚌埠市懷遠縣的塗山,遇到在野外玩耍的仙女般的女嬌,大禹驚為天人。而女嬌這個東夷第一大族的公主,一看到眼前這個身長九尺二寸的魁偉男子,雙頰立馬一片暈紅,。於是,在這個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春天裡,兩人一見鍾情了。
由於大禹身負治水這個當世第一重擔,受命以來東奔西走,居無定所,所以做了女嬌家裡的上門女婿,在女嬌娘家拜堂成親以後,兩人琴瑟和鳴,恩恩愛愛。然而,新婚四天以後,以治水為己任的大禹就不得不離開新婚妻子女嬌,繼續他的治水大業。
範曄在他的《吳越春秋》裡曾說:
禹年三十未娶,行塗山,恐時暮失嗣,辭云:「吾之娶也,必有應也。」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九尾者,王之證也。」於是塗山之人歌之。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
三皇時代,氏族部落最大的任務就是治水。水患不除,老百姓不得安生,部落國家無法安穩,以國家部落的強盛為己任的英雄大禹,離開新婚妻子之後立即投入全部精力奔赴各地指導治水,十幾年間多次經過家門口,卻因為水患未除,災情緊迫而不能抽出一點點時間看望妻子。
第一次是離家將近一年的時候,離家已經十個月的大禹疾步走向家門,聽到妻子女嬌一陣急促的呻吟之後,接著傳來嬰兒的哭聲,大禹驚喜交集,正要進門與妻子相見,身後卻急報某處又發大水,災民四處奔逃,只能硬著心腸流淚而去。
過了幾年,治水已經有了成效,幾年沒回家的大禹再一次回到家門口,領著兒子啟在門口玩耍的女嬌看到大禹,急忙叫兒子喊爸爸,才兩三歲的啟向大禹招手,咯咯笑著連喊了幾聲爸爸,大禹望著妻兒熱淚盈眶,伸出雙手疾步向前,正欲將妻兒抱在懷裡,卻聽見馬蹄聲響成一片,原來是某處堤壩崩塌,水患又起,大禹一把抹掉眼淚,轉身上馬疾馳而去,甚至沒來得及和妻子說上幾句話。
等大禹第三次經過家門,兒子啟已經10歲了,知道眼前這個滿臉鬍鬚的高大漢子是自己爸爸,大聲喊媽媽說:&34;一邊撲進父親懷裡放聲大哭,使勁拉住大禹不讓他走。大禹想起自己父親因治水失敗獲罪被殺,只能深情地摸著兒子的頭,告訴他水患未除,爸爸沒空回家,又急匆匆地離開了。
就這樣,以治水為己任的大禹多次經過家門卻未能走進家門看望妻子和孩子們。
《史記·夏本紀》記載說:
禹傷先人父鯀功之不成受誅,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
在丈夫離家的十三年裡,女嬌經常去當初與大禹相遇的地方登高遠望,期待某一天大禹會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臉上帶著微笑出現在自己面前,往往佇立良久,牽絆思念、萬縷柔情化為一句:
候人兮猗。
這首隻有四個字的情歌叫《塗山女歌》,後人也稱《候人歌》,是我國詩歌史上現存最早、最短的情歌,也是世界詩歌史上現存最早、最短的情歌。
這首情歌雖然只有四個字,其中兩個字是語氣詞,沒有實際意義,但是從這四個字裡面,我們可以聽到女嬌十三年等待中的複雜感情, &34;&34;中包含著深沉熾熱的情感,包含著豐富複雜的內涵:有希望見到愛人的憧憬和渴望,有久候而不至的焦慮和不安,有對丈夫這些年孤身在外的擔憂和彷徨。
在中國古典文獻中,有很多文獻記載了這首情歌和其中的典故,如《 音初篇》記載:
禹行功。見塗山氏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塗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於塗。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
又如《樂府詩集·雜歌謠辭一》中的《塗山歌》所載:
綏綏白狐,九尾龐龐。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於家室,我都攸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
因為大禹治水三過其門而不入的傳奇經歷和功勞,後來帝舜將王位禪讓給了他。女嬌苦苦盼望丈夫回家的這首&34;也因此廣為流傳,成了我國詩歌史甚至是世界詩歌史上的著名篇章,開創了情歌的先河,被稱為南音之始。
此後,中國古代的情歌大多都受到了這首情歌的影響,比如一千多年以後的《詩經》中的一些&34;的情歌如《詩經·王風·採葛》:
彼採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彼採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彼採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這首情歌很明顯受到了《候人歌》的影響。
看著這首來自於四千多年以前的四字情歌:&34;我們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位獨自佇立山頭、踮起腳尖翹首遠望、卻又長籲短嘆、淚流滿面的多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