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經歷對一個作家有著一生的影響,童年對世界的印象是一張白紙在複印機裡一下複印下來一樣,而我後來所做的工作不過是在局部做一些修改。」
這是餘華在寫出作品《活著》後,所說出的一段話。
餘華的童年,去過最多的地方,就是醫院。因為,餘華的爸爸是一名醫生,他常常走在醫院的各個角落裡,看著各色各樣的人。
很快,他便習慣了醫院的消毒水味,習慣了看著忙裡忙外的人群,更是習慣了看著一桶桶血肉模糊的東西從手術室中提出來。
餘華家對面就是太平間,很多個夜晚,餘華都能夠聽到悽慘的哭聲。「那幾年裡我聽夠了哭喊的聲音,各種不同的哭聲,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都聽了不少。」有時,餘華甚至會跑到太平間裡睡上一覺,因為他說,太平間是很涼爽的。
很多次餘華在接受採訪時提起那座醫院,語氣都是淡漠的。也許在這裡,他看慣了新生和死亡,看慣了鮮血和冷漠,而這也影響了他對生命、生活的態度。
活著的意義
在寫出活著之前,餘華的文筆充滿了戾氣,文章也是充滿了血腥和暴力,體現出了多次死亡,在他的短篇小說中,曾寫死了29個人物。他前期的小說,受童年的影響是很大的,而《活著》這篇小說,雖然也體現出了死亡,但與之前有些不同,這一次更得多,是體現「活著的意義」。
在這篇小說中,主人公福貴年輕時本是地主家的少爺,念過三年私塾,結果嗜賭成性,流連青樓,揮霍家產。 後來,隨著巨大的社會變革, 福貴的人生和家庭不斷的經受著苦難,所有的親人、朋友都先後離他而去,最終僅剩下一頭老牛與暮年的福貴相依為命。
明明是說「活著」,但是看著富貴的悲慘人生,「活著」就好像一個殘忍的玩笑。福貴的前半生是何等荒唐,後半生又是何等悲涼。而文章中也拋給我們一個問題:為何善者不得善終?
雖然是寫「活著」,但是餘華在書中卻用到了大段來描寫有關死亡的畫面:一開始富貴的父親在家中遭到巨變後半夜上茅坑摔死; 兒子友慶跑去給縣長夫人輸血,被活生生地抽死在了醫院;女兒鳳霞在生孩子大出血死在了同一所醫院裡;女婿二喜在一次工地事故中被兩塊水泥板活活壓死…
作者對於這些死亡的描寫大多帶有一種荒誕的氣息。而餘華之所以能夠將這些死亡的畫面描寫如此「引人入勝」,我想跟童年的那間醫院是離不開的。
作家格非就曾言之鑿鑿地說:「真正使他受益的是他父親的那座醫院。」
除了童年的經歷,他在寫這篇小說的時候,餘華正在經受著各種苦難,他正一次次地目睹著妻兒老小先後離他而去。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活著》問世了。
《活著》被翻譯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義大利文、荷蘭文、挪威文、韓文、日文等在國外出版。
並在1998年,獲得義大利文學最高獎: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
《活著》甚至打破了純文學的銷量記錄。
在臺灣出版了二十多年來暢銷不止,刷新臺灣記錄;在美國出版10年後,每年依舊可以賣出4000冊,一個中國作家的書能夠賣1000冊就極難的了;在西班牙, 第一年出版就印刷了4次。
「我們活著,同時在孕育死亡。」
其實,《活著》寫出了那麼多的死亡,並不是想要告訴人們,生活究竟有多麼的殘酷,而是告訴人要直面現實生活,努力地活著。
人生下來就是一個在慢慢死去的過程, 勇敢的人並不是沒有害怕, 而是願意樂觀地面對結局,若是人們無法控制死亡,那不如堅強地活著。
正如餘華所說:「人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著。」
《活著》的確是一部耐人尋味的小說,我們在書中不僅僅看到的是福貴堅忍地活下去,更多的是我們對人生的思考與理解。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追問,對當時冷酷社會現實的剖析,對個人命運在冥冥之中註定的分析。
僅需28元,一頓午餐錢,就可以讓我們找到活著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