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生唯一討厭的作家是魯迅"、"莫言寫書只會吹牛,魯迅從文也是湊巧"。
什麼人如此狂妄,敢「蔑視」大文豪魯迅,不把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莫言放在眼裡?
在一篇散文中,此人直言不諱地寫到,我一生唯一討厭的作家就是魯迅。
而在另一次採訪中,此人對獲得諾貝爾獎的莫言表示了不以為然:
"我跟莫言在一個宿舍住了兩年,他說自己如何創作的那些話,比他創作本身還要虛構,《生死疲勞》他只用了四十多天就寫完了。所以不要當真。"
此人是誰?有什麼才華和資本竟敢如此"狂傲"?
他叫餘華,是一名作家。
他敢傲視群雄,是因為他有資本,在有百位批評家和文學編輯舉行的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響的十部作品評選中,他一人獨中兩元,《活著》和《許三觀賣血記》同時入選。 1998年獲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2005年獲得中華圖書特殊貢獻獎, 現就職於杭州文聯。
餘華,1960年4月3日生於浙江杭州,是當代作家。父親華自治、母親餘佩文是他名字的來源。
餘華跟魯迅是老鄉,魯迅跟他自己經歷相似,魯迅學過醫,餘華在寫作前也當過醫生。
其實餘華學醫不是偶然,因為他父親是一名不錯的牙醫,在餘華不滿周歲的時候,從杭州來到海鹽縣工作。
1970年,餘華再次搬家,搬到了太平間旁邊。
孟母三遷,最終成就了一個思想家。
而餘華父親搬家,卻影響了作家餘華的創作風格。因為父親是醫生,宿舍就是在醫院,而且離太平間近在咫尺。
太平間常有的生離死別、悲天蹌地,深深地刻在了小餘華的腦海裡,讓他對生命的來去產生了濃厚興趣。
當代醫生不僅受尊敬,收入也不菲,七十年代的醫生薪水低,沒有紅包,不過薪水不低,日子也是很滋潤的。
所以小餘華有條件買書讀書,當然更多的是到圖書館借書。
不到三年,餘華就讀完了七十年代所有出版過的小說,而且讀書到了痴迷地步,連課都不想上了。
所以1978年中國恢復高考的時候,餘華名落孫山,只好跟父親一樣,當了一名牙科醫生,這一幹就是五年。
如果不是那次逛街,那次"奇遇",餘華也許只能是一名醫生,像所有的牙醫一樣,在修理無數牙齒的過程中默默無聞度過平淡的一生。
那是個周末,他在逛街時遇到了初中的同學,衣冠楚楚、西裝革履,非常灑脫。餘華非常納悶,問同學說,你在哪上班這樣灑脫。同學說,我在文化館,整天閒著沒事幹,除了喝茶就是聊天和逛街。
餘華問,怎麼才能到你們那裡工作呢?同學回答:繪畫,作曲,寫小說。
於是餘華不再去上班,貓在家裡一心一意開始寫小說。
其實餘華只是愛看書,對寫作一竅不通,並非是文學天才,甚至日記都寫不好。
但是餘華有毅力,天資聰穎,喜歡思考,具備了一個作家的所有潛質。
但是多數作家的作品都不會百發百中,一炮打響,都是歷經磨難、九死一生。
因為創作之路不是平坦的,甚至充滿荊棘,英國懸疑小說鼻祖約翰克裡希的作品就曾經有743次慘遭出版社槍斃。
餘華也不是幸運兒,他的作品也經常遭遇被槍決的命運,到底槍斃多少,他自己也無法統計,只知道五年創作,寫稿無數,一無所獲,都被退了回來。
但餘華天生不會認輸,不會低頭,他就像跟出版社結仇一樣開始較勁,你越退,我就越寫。
餘華還一度很頹廢的認為,出版界也有腐敗和特權,只有那些有關係的人,作品才會被刊登。
這樣想著,他的心裡充滿憤怒,這種情緒也影響到了他的作品風格,書裡充滿了血腥和死亡的氣息。
有人做過統計,餘華的前8部短篇小說,「寫死」了29個人,都是非正常死亡。
不過後來,餘華的風格開始改變,裡面充滿了正能量,充滿陽光,充滿了對人性的思考,對生活的讚美和謳歌。
到了90年代,餘華開始進入收穫期,作品經常發表,獲得了不菲的報酬。
但是這時候餘華開始迷茫,他覺得自己此前的作品沒有深度,不感染人,他要摒棄功利心,靜下心來,像矛盾、老舍那樣寫出一部震撼人心、能流芳百世的作品。
這時候一首歌傳進了他的耳膜,歌名叫《老黑奴》。
快樂童年,如今一去不復返,親愛朋友,都已離開家園,離開塵世到那天上的樂園,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我來了,我來了,我已年老背又彎,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為何哭泣,如今我不應憂傷,為何嘆息,朋友不能重相見?為何悲痛,親人去世已多年。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我來了,我來了,我已年老背又彎,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幸福伴侶,如今東飄西散,懷中愛兒,早已離我去遠方,他們已到我所渴望的樂園。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我來了,我來了,我已年老背又彎,我聽見他們輕聲把我呼喚。
老黑奴太偉大了,他連續經歷了父親離世、姊妹遠嫁、兄弟病故、妻離子散,最終被迫在紐約流浪,窮困潦倒,四年後獨自死去。
這才是我要的深度!靈感來了,福貴的形象在心裡誕生,慢慢豐滿,三年後,餘華的《活著》問世了。
在一開始寫作《活著》時,餘華使用第三人稱來描寫主人公福貴,寫的很辛苦,總是卡頓,後來嘗試改用第一人稱,忽然下筆如崩,十分順暢地寫到成稿。
餘華是這樣自己分析的,使用第三人稱,大家更多看到的是福貴的連番苦難,走不進福貴的內心深處,然而換成第一人稱後,福貴這個人物的內心世界全部就被打開了,面對苦難時的精神心理的描寫,就得到了汪洋恣意的噴發,讀者也能真正走入福貴的內心,與他感同身受。
這本書引起巨大轟動,迅速佔領全國各大書店,並且一舉拿下義大利格林扎納·卡佛文學獎,第三屆世界文學"冰心文學獎"等眾多獎項。
1994年,《活著》被張藝謀改編為電影,也在國際電影節斬獲多項獎項。
餘華說:
"做人還是平常點好,爭這個爭那個,爭來爭去賠了自己的命。像我這樣,說起來是越混越沒出息,可壽命長,我認識的人一個挨著一個死去,我還活著。人是為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著。"
"最初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來;最終我們離開這個世界,是因為不得不走。"
從1993年出版至今,一版再版,總是供不應求,《活著》已經成為中國人的必讀書之一。
餘華在書中並沒有致力於煽情。每一個沉重的悲劇都是痛苦的,但每個人卻都能感受到孩子死去一般的麻木的力量,那也是一種真實的力量,活著的力量。
如果你經歷了太多生離死別,人生磨難,舉步維艱,請讀一下這本書;如果你感到生活平淡,迷茫,沒有人生的目標,請讀這本書;如果你已經功成身就,想體恤人情冷暖、人間百態,還是要請你讀這本書。
這本書,書名叫《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