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畫在我國有悠久的傳統,且題材內容與形式語言均有一定的程式或規範,這些程式或規範一方面是我們學習先人經驗的起步,對於我們繼承傳統的觀念和技法有重要的作用。但另一方面,如果處理不好也容易束縛後人的手腳,使他們循規蹈矩,不敢有所突破。如何解決繼承傳統和發揚革新精神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便成為一切期望在這個領域內有所作為的藝術家們思考和探索的課題。例如,歷代花鳥畫家們在表現題材上已經有豐富的積累,相應在語言上也達到相當完善的地步,像唐代薛稷畫鶴、邊鸞畫孔雀、刁光胤畫花竹,五代黃筌、徐熙畫花鳥,北宋崔白畫雀,南宋吳炳畫折枝、杜椿畫花果、李迪畫禽,元代李衎畫竹、王冕畫梅,清代朱耷畫魚、惲壽平畫荷、華喦畫鳥,現代齊白石畫蝦,等等,後人難以超越。
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名譽主任、著名美術理論家邵大箴先生
邵大箴,1934年生,江蘇鎮江人,1960年畢業於蘇聯列寧格勒列賓美術學院。擅長美術理論,為當代中國美術理論家、國畫家。歷任中央美術學院教師、美術史系副教授。現任中國美術家協會理論委員會名譽主任。
出版有《現代派美術淺議》《傳統美術與現代派》《歐洲繪畫簡史》《西方現代美術思潮》《霧裡看花——當代中國美術問題》等。主編《外國美術名家傳》(與奚靜之合作》《現代藝術辭典》等,《中國大百科全書美術卷》編委副主任。
民革中央畫院副院長、野稻穀中國畫第一人雷甲壽先生
被譽為「四君子」的梅蘭竹菊題材,象徵人品高潔和正直、堅韌、樂觀和不畏強暴的精神,更常為畫家們所採用,歷久不衰。當然,繪畫題材的審美作用還要通過與之相適應的繪畫語言表現出來,因為繪畫語言諸如筆墨、章法以及由它們構成的繪畫境界,才能真切和細微地反映畫家的思想和感情。總之,歷史上已經積累的各種繪畫題材,對後人仍有進一步發掘的價值,不會因時間的推移而喪失其意義。
不過,繪畫史也向我們昭示了這樣一個事實,即繪畫創作的題材會隨著社會現實的變革和人們認識的變化不斷有所拓展,一些有成就的藝術家在探求藝術革新途徑時,也在不斷探尋新的表現題材,這是因為他們對現實生活有新的認識和體會,希望採用的題材可以寄託自己的情懷。
畫家雷甲壽在自己的創作實踐中,一直在思考在如何拓展花鳥畫題材和表現語言方面有突破、有作為。他先後在中央美院和北京畫院學習,接受過多位名師指導。在研究歷代花鳥畫經典過程中,對花鳥畫的藝術原理有了更深入的認識,熟練掌握了傳統花鳥題材和表現語言,在筆墨運用和意境營造上又有相當高的造詣,在創作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績。不過,他並不滿足於此,他在深入發掘傳統花鳥畫題材意義的同時,也在不斷思考和探索如何擴大花鳥畫題材這個課題。
他對農村生活比較熟悉,尤其對野生稻穀很有感情,在秋天農作物成熟的時刻,它們生長的環境、氛圍以及它們的枝葉、色彩非常入畫,體現出自然界生氣勃勃的景象,也折射出人們面對豐收時的喜悅之情。有感於此,他便開始大膽實踐,嘗試描寫農田作物,在花鳥畫領域開闢新的題材內容。他清醒地認識到,這種嘗試和探索必須遵循傳統花鳥畫創作原理,也就是說,要充分發揮花鳥畫形象化語言的特色。因為花鳥畫和詩一樣,不在於真實物象的再現,而在於用寓意的形式調動人們的感情,也就是借物抒情。物是媒介,情是旨歸。正如《宜和畫譜·花鳥敘論》中說:「詩人六義,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而律歷四時,亦記其榮枯語默之候,所以繪事之妙,多寓興於此,與詩人相表裡焉。」雷甲壽深諳此理,他在描寫野稻穀時,充分利用傳統的章法和點、擦、皴、染的筆墨語言,組成富有詩意的畫面。他善於用筆用墨,筆線曲折有致,有韻律感,在用墨中水分掌握得很好,致使墨的濃淡有微妙變化。
他敢於用色,例如在《誰說秋來少豔姿》中,用大片重彩豔麗的紅色描寫成熟的稻穀,由於用墨襯色,用色映墨,墨與色融為一體,畫面色彩熱烈而富有激情。在另外一些畫面上,如《稻猶如此,神仙何在》《長城腳下》《熱土載厚情》等,以墨色為主,略施淡彩,畫面賞心悅目,另有一番淡雅氣息。在這些描寫稻穀的作品中,他常用山石作為背景,用小鳥點綴畫面,以增加作品情趣。
雷甲壽的花鳥畫著眼整體布局,具有大氣和豪爽的風格,顯示出他寬闊的胸懷,而在細節描寫和筆墨語言中,又體現出嚴謹和細緻的精神。猶如他既重視發掘新的野稻穀題材,又尊重傳統花鳥畫程式一樣,反映出他具有辯證的思維和兼顧全局的精神。而這些,不論對做人或從藝來說,都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