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主題為「面對荒誕世界,文學何為?」的研討會在香港科技大學召開,餘華(左二)、閻連科(右一)、劉再復(右二)、李歐梵、陳平原和許子東(左一)等著名作家或學者展開對話,把脈中國當代文學。中新社發 賈思玉 攝
中新社香港10月10日電 題:餘華、閻連科香港論述「面對荒誕,文學何為」
中新社記者 賈思玉
一年前,莫言問鼎諾貝爾文學獎,中國文壇為之一振。一年後,新一屆諾獎得主揭曉,身處香港的作家閻連科似乎並不關心。「中國作家沒有諾貝爾『饑渴症』,是媒體有『饑渴症』。」說完,他莞爾一笑。
「中國作家遇到最好的時期,為什麼沒寫出讓大家特別滿意的小說」——這才是閻連科關心的問題。
10日,主題為「面對荒誕世界,文學何為?」的研討會在香港科技大學召開,餘華、閻連科、劉再復、李歐梵、陳平原和許子東等著名作家或學者展開對話,把脈「後諾獎時代」的中國當代文學。
餘華:紀實比小說更荒誕?
何為「最好」?閻連科說,一方面作家的寫作經驗、閱讀經驗以及對文學、對世界的認識到了最好的時期;另一方面,「社會現實給作家提供了比文學更豐富的故事情節,深刻性超過作家的思考。」
「對中國作家來說,這是種幸運,也是種苦惱。」餘華創作的《許三觀賣血記》、《兄弟》等書被冠以先鋒派或魔幻現實主義頭銜。這天他略帶戲謔地引述一位美國教授的話說:「中國小說沒有紀實好看,紀實比小說更荒誕。」
「荒誕」一詞無法滿足閻連科對中國現實的認識。他認為,中國的複雜已經到了任何「主義」都難以表達的時期,任何文學經驗都不太適用於中國。
閻連科:中國現實託爾斯泰也寫不出
閻連科娓娓道來他的一個夢:魯迅又活過來了,召集各國大文豪討論如何書寫中國。先請教託爾斯泰:「你是表達現實最好的,中國的現實怎麼寫?」託翁思忖半天,答道:「我寫的是俄國現實,中國完全搞不懂。」接著問卡夫卡:「你寫出了《變形記》,怎麼表達荒誕?」「我這麼懦弱的人,哪敢面對你們中國的事情呢!」又求助於陀思妥耶夫斯基,乃至曹雪芹,同樣無解。
「對中國作家來說,一切寫作經驗都幾乎過時,必須去思考新的文學觀。」閻連科道破夢的啟示。
這位著有《受活》、《風雅頌》等大部頭的小說家認為,現在到了現實和作家強烈對峙的時期,即現實考驗著作家的認識和想像能力。「當你能夠把握、超越現實,比荒誕更荒誕,你就勝利了。」
劉再復:中國當代文學超越現代文學
儘管作家有困惑、有無奈,但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原所長、文學評論家劉再復常年為中國作家鼓與呼,他甚至認為,中國當代文學已超越現代文學。「不是指個別人,而是從創作的整體、成就的總和來說。」
劉再復稱,莫言、閻連科、餘華、賈平凹等中國作家,對現實世界的回應非常強,靈魂很有活力。「唯一有價值的就是擁有活力的靈魂。」他詩意地吟誦了美國作家愛默生的話。
對於劉再復的評價,閻連科直言很受用。「不能說餘華超過魯迅,這麼說餘華自己都不好意思。」餘華用力點點頭。「但中國作家需要鼓勵。」閻連科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