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約記者 李茜
8月8日，在上海喜馬拉雅美術館見到原研哉的時候，他身著一身黑色亞麻便服，說話時淡定沉著。當天，由這位知名設計師策劃發起，由包括它本人的14組國際明星建築師、產品設計師、互動設計師參與的「設計：為了愛犬」巡展正式抵達上海並揭幕。
「這次展覽其實是想讓人們重新認識一些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事物，為未來生活的創造提供更多素材。」原研哉在展覽現場這樣說道，「我們大部分人都對狗非常熟悉，並且喜歡狗。我想藉此展覽發問，倘若我們的世界是根據狗的尺寸而形成的，那人的體會將是什麼樣的？無論參觀者在看完後報以一笑之後，還是進行深入的思考，我都會感到不虛此行。」「設計：為了愛犬」展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裡吸引了大量犬迷的關注，它通過十多組設計作品的展示，試圖在人和狗的尺寸之間建立連接的通道。
出生於1958年的原研哉是日本當代設計領域的知名代表。身為武藏野美術大學的教授，他還以藝術總監的身份服務無印良品（MUJI）超過10年，他還設計了長野冬季奧運開、閉幕式的節目紀念冊和2005年愛知縣萬國博覽會的文宣設計，並著有《設計中的設計》、《請偷走海報》等暢銷設計類書籍。在「設計：為了愛犬」的上海站展覽揭幕以後，他接受了來自《21世紀經濟報導》的採訪。
《21世紀》：從設計師到策展人，你怎麼看待自己的「角色轉變」？
原研哉：我覺得設計師的角色近年來默默發生著變化：從單純集中在創造美麗的形式，或為品牌創造明確的辨識度，當下的設計師開始嘗試多種可能來視覺化設計產業。
《21世紀》：你認為設計的價值在於提高人的精神覺悟，那麼你覺得設計是如何提高人的覺悟的？
原研哉：設計的價值不在於令世人震驚，它是一種靜默而又能讓人衝動的力量，使人們領悟到「智慧」。
《21世紀》：為什麼你覺得能量是設計當中最重要的部分？
原研哉：首先，關於設計，最重要的是視角，即不帶成見的視角。然後，才是能量。因為設計本身就是很不容易的工作，在實踐中首先需要體力。這是一種能量。此外，還存在另一種形式的能量。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因為大面積的重建，日本人開始住進一種特別設計的房子中去，因為經濟動蕩和與之起來的通貨膨脹，房子從那時起在日本變成了一種金融類的產品。我自己購買房子的時候，不會考慮一個房子的入住是不是舒適，空間是不是開闊，冰箱又是怎樣的。我當時想的是，這樣的一個空間會不會給予我能量和鼓勵。改造和設計房子的過程總是能賦予我能量。我現在居住的房子是一座老公寓，在改造它的時候，我隔出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室，裡面鋪滿榻榻米。在這樣的空間中，我可以很好地集中注意力進行寫作。但也不表示我對這個空間的滿意度是永恆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對房子進行改造，而每一次改造，都是一次自我意識的映射過程。
《21世紀》：你和無印良品合作已經超過10年了，如何保持和同一品牌長期合作的新鮮感？
原研哉：無印良品對我來說，是可以不斷探索的東西。它不是各種產品，而是「問題」和「感化力」。我對它完全不會感到厭倦。我從2002年就開始擔任無印良品藝術總監一職了，無印良品其實是一個不需要特別設計產品的項目，我的工作是從產品中把「無用」和「多餘」去除。我和這個品牌從最初對產品設計的想法就是有共鳴的，我們都認同「簡約之美是絕對超越奢華之美的」。在我為無印良品工作之前，我就寫過一篇基於此理念的文章，標題為「如果我加入一個棒球隊」。文章中，我直言「觀摩一個聚集了一些比較老的投手和擊球手的球隊，對抗一支全明星隊，一定是很有意思的體驗吧」，而我為無印良品工作的情形，也可以用這個比喻來形容。
《21世紀》：你提到過設計中的「虛無感」，那麼你是如何開發自己在設計中的「虛無能力」的？
原研哉：「虛無能力」可以幫助創造者和接受者關於想像力進行對談。讓我們以日本國旗為例，它的圖像其實是空的，紅圓圈除了作為一個「紅圓圈」之外其實沒有任何實在的意義。但是，如果這個國旗出現在你的視野裡，你可能會聯想到侵略，皇帝，神風，和平，太陽，梅幹。「紅圓圈」這一符號其實並沒有自帶任何特定的信息，但是作為一個標誌它涵蓋了很多形象。培養虛無能力地一個方法就是，你需要喚醒你的感官，儘可能多的去欣賞美好的事去，去很多你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吃下並消化吸收這些美好的事物。我自己就是一個經常出門的人。最近我去了黑山的亞得裡亞海沿岸地區，以及印度尼西亞的四王群島。前者的街景和自然風光，後者的美麗珊瑚礁都令我深受感動。
《21世紀》：可以談談你的新項目嗎？
原研哉：目前，我正專注在2016年4月將在米蘭舉行的三年展上，屆時我與Andrea Branzi共同策劃展會DESIGN AFTER DESIGN。同年8月，我還會參加在東京舉行的HOUSE VISION 2016展覽。除此之外，我一直對「觀光」有著濃厚的興趣，並打算在這方面做一些有意義的嘗試，但目前還未對此創意有具體的想法。
（感謝塗曉雪在日文翻譯方面為本文所作的貢獻）(編輯 董明潔 孫伶)
作者：李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