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701~762年),字太白,號青蓮居士。是屈原之後最具個性特色、最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 有「詩仙」之美譽。杜甫(712年—770年),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與李白合稱「李杜」。
兩位大詩人於唐玄宗天寶三年(744年)在洛陽相識,彼此十分了解和尊重,結下了深厚友誼。大約公元745年(天寶四年)秋天李白與杜甫又在兗州相遇,其間李白寫了這首《戲贈杜甫》:飯顆山頭逢杜甫,頂戴笠子日卓午。借問別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以後直至公元762年李白去世,雖然他們交往密切,此後未能相見,但仍相互關心、思念。
當時,李白看到中午頭戴竹笠身形消瘦的杜甫,問離別後,怎麼這麼瘦呢?是因為以前作詩太苦了吧。
這首詩一傳出可不得了,引起了幾百年的「官司」。晚唐進士僖宗乾符二年(875年)孟棨編著了一本著名的《本事詩》,記錄了許多唐朝詩人的逸事及有關詩歌作品的寫作背景。
在《本事詩·高逸第三》中說到:「(李)白才逸氣高,與陳拾遺(初唐詩人陳子昂)齊名,先後合德。其論詩云:『梁陳以來,豔薄斯極,沈休文(南朝文學家沈約,字休文,先後在宋、齊、梁三朝為官)又尚以聲律,將復古道,非我而誰與!』故陳(子昂)、李(白)二集,律詩殊少。嘗言:『興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況使束於聲調俳優哉!』故戲杜(甫)曰:『飯顆山頭逢杜甫,頭戴笠子日卓午。借問何來太瘦生,總為從前作詩苦。』蓋譏其拘束也。」
孟棨說,李白才華飄逸,認為自梁陳以來詩風綺麗豔薄已達極點,沈休文又崇尚聲律,要光復古人詩風。還認為對於詩歌的寄興託情言深義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已顯奢靡,如果再拘束於聲律,對詩歌的表達就更不自由了。因此寫了這首詩「譏」杜甫「拘束」。有人就認為這是李白譏諷杜甫作詩拘束。
《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下·列傳第一百四十下·文苑下》更引申為:「天寶末詩人,甫與李白齊名,而白自負文格放達,譏甫齷齪,而有飯顆山之嘲誚。」這裡變成了李白譏諷杜甫的齷齪和嘲笑譏誚。
後人據此認為李白看不起杜甫,而杜甫對李白常懷思念之情。到底李白是不是真的看不起杜甫,這成為了李杜兩大詩人的千年「官司」。
其實,李白杜甫關係很好,根本不存在什麼李白小看、譏諷、嘲笑杜甫的意思,只是後人想多了。這從多個方面可以看出來。
寫這首詩,是因為李白了解杜甫「為人性僻耽佳句,語不驚人死不休」(《江上值水如海勢聊短述》),作詩遣詞造句一絲不苟,又看到杜甫的清瘦,於是寫了這首詩,開個玩笑;還可以延伸一下,說杜甫以後少費點心思吧,都瘦成了這樣,是充滿了對小11歲的兄弟的關愛。
如果真是譏諷、嘲諷、嘲笑之類的話,杜甫不可能好話歹話分不清,更不會比我們糊塗,即便會當時看在李白名氣的份上,不表示不滿,那也不至於在以後那麼長的時期思念李白吧。所以,最清楚的莫過於李杜兩位當事人了,別人都是猜測瞎說。
這可以從杜甫懷念李白的詩中看出,《春日憶李白》:白也詩無敵, 飄然思不群。清新庾開府, 俊逸鮑參軍。渭北春天樹, 江東日暮雲。何時一尊酒, 重與細論文?
《天末懷李白》涼風起天末,君子意如何?鴻雁幾時到,江湖秋水多。文章憎命達,魑魅喜人過。應共冤魂語,投詩贈汨羅。
並且杜甫一首《贈李白》是他回應李白《戲贈杜甫》的:秋來相顧尚飄蓬,未就丹砂愧葛洪。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說李白身如飄蓬四處遊蕩,學道修仙煉丹不成愧對葛洪,整天「痛飲狂歌」「飛揚跋扈」,白白虛度時日,規勸李白不要喝酒逞能。
和李白《戲贈杜甫》相比較,兩首詩不是一樣嗎?兩人互相了解,互相勸誡,實為兩大詩人的深情厚誼。後人的解讀有點太多心了,實在是大可不必,兩個人的「官司」是根本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