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6日臨《華山廟碑》。《華山廟碑》全稱《漢西嶽華廟碑》。東漢延熹八年(165)立,隸書,郭香察書。22行,每行37字。原碑已毀,舊碑在陝西華陰西嶽廟中,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毀於地震。
鄭培亮臨《華山廟碑》
中國歷史上有記載以來人口傷亡最大的地震,就是著名的華縣大地震。根據《明世宗實錄》記載:「壬寅,是日山西、陝西、河南同時地震,生如雷,雞犬鳴吠。陝西渭南、華州、朝邑、三源等處,山西蒲州等處尤甚,或地裂泉湧,中有魚物,或城郭房屋陷入池中,或平地突成山阜,或一日連震數次……壓死官吏軍民,奏報有名者83萬有奇,其不知名未奏報者,復不可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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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明史》記載可知,發生於嘉靖壬寅年的這場華縣大地震,核心區域範圍波及陝西、山西、河南三省。位於地震中心的陝西關中居民傷亡極為慘重,曾經人煙稠密、經濟繁榮的陝西關中地區「二千裡人煙幾絕」。在華縣大地震中,西安碑林石碑損毀嚴重,著名的《開成石碑》被震裂為40多方。《華山廟碑》立於陝西華陰西嶽廟中,處于震源地帶,難逃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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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碑震毀,《華山廟碑》的拓片就顯得彌足珍貴。
現存長垣本、華陰本、四明本、順德本四種,輾轉遞藏,均流傳有序。清代盛行金石拓本收藏之風,文人紛紛在拓本上題跋,或考證,或敘事,或論藝,琳琅滿目,流光溢彩,數量之大,蔚為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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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功徳碑一樣,《華山廟碑》紀功銘德,「廟堂文字」,莊重巍峨、整飭端莊、華麗優美、氣度典雅。明郭宗昌《金石史》評其「結體運意乃是漢隸之壯偉者」。劉熙載《藝概》中說:「磅礴鬱積,流漓頓挫,意味尤不可窮極。」金農曾說:「《華山》片石是吾師。」何紹基把《華山廟碑》作為其習隸的範本。這說明在清代此碑還是頗受推崇的。東漢後期,八分隸書的體式趨於方整扁平,強化了波勢,增加了裝飾意味。《禮器》、《史晨》、《乙瑛》、《曹全》與《華山廟碑》在書寫技術方面幾乎沒有大的差別,逆入平出,左右背分,均勻分布,主筆突出,遒勁完美,中和整飭,規範統一,各盡其美,各顯其能,各呈風姿。但《華山廟碑》在樸茂厚重、壯麗偉岸、鬱積磅礴、氣象森然等方面高出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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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書家劉炳森隸書學習《華山廟碑》,結字用筆處處追求規範整飭,全國各地樓堂館所比比皆是,電腦字體也較早採用了劉氏隸書。在劉炳森隸書風靡全國的時候,很少有人關注《華山廟碑》,很少聽說誰在臨寫《華山廟碑》。現代人似乎認定此碑裝飾打扮,描眉畫眼,古意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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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隸書多年,無非臨寫孔廟與石門諸碑,也常寫簡牘,和新近發現的殘碑斷碣磚瓦文字,以為這些文字奇古超邁,心醉神迷,愛不釋手。這些遺跡裡面確實存在好東西,但我們總是守著金礦提煉不出金子。有時候我一直想,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看到被冷落多年的《華山廟碑》,我突然意識到,我們把標準搞混了,沒有了標準參照物,沒有了度量衡器,這個社會就要秩序大亂,寫字也會迷失方向,失去定位,好壞不分,美醜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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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能因為《華山廟碑》帶有一點裝飾整飭,就輕蔑的否定捨棄其壯麗的氣象與宏闊的格局。《華山廟碑》與其他幾件漢代名碑一樣,寫隸書的不可不學,必須要學,學且難入,何況不學。不學不知道,學然後知規矩,定方圓。
這是我臨寫之後的內心感受。而且我在臨寫過程中,慚愧一直伴隨。
鄭培亮臨《華山廟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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