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啥從日本回天津唱紅歌
作者:董秀娜
範丹陽,日本皇冠唱片公司專屬歌手,活躍於日本關西地區,被稱為用歌聲傳遞兩國人民友情的「中日友好使者」。
口述實錄
歷史並不全是由風口浪尖的人寫就的,時代的大潮裡也有無數小人物的奮鬥,他們的悲歡離合,他們的平凡人生,他們的曲折命運,更應是媒體關注的——這裡講述的是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 時間:6月20日
■ 地點:天津薊縣下營鎮
道古峪村藍嶺鄉村俱樂部
■ 講述者:範丹陽
講述背景
今年5月,旅居日本的女歌手範丹陽回國辦事,聽說由市委宣傳部、市文明委辦公室、文廣局等主辦的「紅色唱響」大型電視活動開始,便報名參加。初賽中,她以一曲深情款款的《美麗的草原我的家》震撼全場,獲得好評。主辦方舉行複賽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日本,但仍然堅持回國參加複賽。所有的費用都由個人負擔。複賽在薊縣毛家峪舉行,決賽在天津市電視臺舉行,6月28日,這位「社會海選」的女歌手終於站在了家鄉的舞臺上。
在日本,範丹陽已是一位成功的歌手,她為什麼一定要不遠萬裡回到家鄉參加「紅色唱響」活動?請聽她的真情講述——
第一印象:
她畢業於天津音樂學院,她曾任天津師範學校音樂教師,她曾連續16年作為神戶南京街「春節聯歡會」的「特約獨唱演員」,她曾作為中國音樂同好會代表舉辦個人演唱會,她由日本皇冠唱片公司出版的專輯發行日本全國。她曾在「神戶·天津締結友好城市30周年紀念」活動中作為「親善大使」與神戶市市長一行參加紀念活動……
但今天不是。她只是一個報名參加紅歌賽的「社會海選」歌手。但她仍然穿上她最漂亮的演出服,走上了薊縣一個小山村的小小的舞臺。音樂聲響起,她那帶著穿透力的歌聲便在山谷間迴蕩……
「原來你是唱歌的?」
雖然在日本生活多年,可我對天津的感情太深了。
我生在天津,小時候住在徐州道,家門口就是莫斯科影院。徐州道不長,離海河很近,我的童年就是在海河邊度過的。
我的父親是天津手錶廠的技術員,很喜歡唱歌。記得在我三四歲的時候,父親抱回家一臺留聲機,為此花掉了他一個月的工資。這臺留聲機成了我童年的「聚寶盆」。父親買了很多的唱片,只要好聽就買。小時候我聽過很多好聽的歌,《漁光曲》《情深誼長》等很多歌曲都是那時候學會的。爸爸還經常帶我看演出。5歲的時候,我學會了唱《馬兒啊,你慢些走》。我喝著海河水長大了。爸爸雖然不是音樂家,卻是我的音樂啟蒙人。
1984年,我考入天津音樂學院聲樂系,畢業後分配到天津師範學校當音樂教師。故鄉培養我成人,故鄉使我走進音樂的殿堂。多少年來,無論我走到哪裡,總是難忘故鄉天津,難忘家門口悠悠的海河水……
1990年,為了實現當歌手的夢想,我到了日本。但是,生活的困難卻像一座山一樣橫在我的眼前。離開家鄉時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在日本語言不通,舉目無親。別說唱歌,吃飯都是難題。為了生活,我必須白手起家,從頭開始。
那時我白天打工,晚上在語言學校學習日語,每天學習到深夜。我曾經換過10多個工作,在飯店包包子、端盤子,在咖啡廳當服務員,跑保險,在貿易公司當小職員等。那些日本的小公司都很小,老闆不養一個閒人,一切的雜務都讓你幹。我租住的房子在六甲上半山腰上,每次打工回來,要往上爬100多級的臺階,有的時候累得手腳並用地往上爬……回想起來,那時太難了,就像生活在地獄裡。一家鑄件公司由於與中國有合作,請我當「翻譯」,我一邊學,一邊幹。每天接觸的都是日本人,加上我的語言、聽力、反應能力都比較好,在兩三年的時間裡終於過了語言關,能夠在日本生活了。但是,實現唱歌的夢,卻是連想也不敢想的。
1996年,日本關西發生大地震,損失非常大。我租住的房子倒塌了,我靠著一個柜子才沒有被砸死。所有的人都參加了抗震救災,我也在其中。一天,我正在幹活,走來一位在地震災區視察的官員,他問我:「聽說你是中國人?」 我點頭。
他又問:「你在中國的時候幹什麼?」
我說:「我是音樂教師。」
他好像沒聽明白,又問:「幹什麼?」
我說:「唱歌!」
他吃驚地看著我,大聲說:「原來你是唱歌的?」
我的眼淚流了下來。是啊,我為了唱歌到日本,轉眼已經6年,我卻幾乎沒有唱過歌,我把唱歌都忘了!我知道,日本人把聲樂看得至高無上,一般人無法進入這一領域,何況我這個還得為生活而打拼的外國人?
後來,我知道那位官員是當地政府的秘書長。當年,他推薦我參加了賑災義演。就是從那一年開始,他推薦我到神戶南京街的春節聯歡會上去唱歌。
在神戶,南京街是華人聚集的地方,廣場上有個非常漂亮的舞臺,經常有演出活動。每到春節,都由政府出資舉辦春節聯歡演出,關西、奈良、京都的上百萬人都來這裡,規模很大。
那是我第一次登上日本的舞臺,心裡像掀翻了五味瓶。我沒有演出服,身上穿的一件紅色的旗袍是那位政府秘書長幫我借來的。我連唱了《北國之春》《敢問路在何方》等五六首歌曲,觀眾的掌聲非常熱烈。當主持人介紹我來自中國天津時,掌聲更熱烈了。當我聽到「天津」這兩個字的時候,淚水禁不住湧出了眼眶,天津,我的故鄉,我的母親,我多麼想念你!
闖進日本音樂圈
雖然我在南京街「一炮打響」,但是卻不能「當飯吃」。能否在音樂上發展,有很多的高山我不能逾越。那時,我還在六甲山附近打工,離海邊很近。我在日本沒有親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去海邊唱歌。我想這一片海一定能夠連上家鄉的海河。說也奇怪,每次唱歌過後,我的心情就會豁然開朗起來。
終於有一個機會,我應邀參加了日本一個團體的演唱會,接觸了一些日本的音樂人。他們告訴我,你要想在日本唱歌就必須學會唱日本歌。於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在大阪拜竹山莊一先生為師,他是日本皇冠唱片公司專屬作曲家,很有經驗。第一次見到他,他讓我唱一首歌。他聽後,卻連連搖頭,說:「你是唱洋歌的,別來找我。」
我說:「我在天津音樂學院學的是美聲唱法。」
他說:「在日本,唱洋歌的歌手是吃不上飯的。你必須學會唱『演歌』」。
「演歌」是日本的一種唱法,又表演又唱歌,相當於中國的「民族唱法」,他說鄧麗君21歲到日本,就是唱「演歌」才成功的。
我必須從頭學起。但是日本「演歌」唱起來就像烏鴉叫,跟優美動聽的中國民歌無法相比。我很難找到感覺。
竹山莊一老師說:「你試試,『演歌』自有它的味道。」
於是,我開始一邊打工一邊練歌。日本不允許在房間裡大聲唱歌,我又沒有練歌房,只好在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跑到公園的僻靜角落裡叫嗓子。那段時間,我像著魔一樣,不打工的時候,睜開眼睛就是練歌。有一次,在電車上睡著了,旁邊人說:「你說夢話怎麼跟唱歌一樣?」
就這樣,我第一年學發聲,第二年學唱日本歌,連著學了5年。在竹山莊一家那間沒有電話,多麼熱的天也不裝空調的房間裡,日本老師漸漸接受了我。他說:「我為什麼願意教你?因為你有毅力。我曾經教了很多韓國人和中國人,都半途而廢了。而你還在堅持。」我知道,我身上體現的正是天津人的性格。
在日本,一位歌手只會唱歌是不行的,必須有自己的歌(其實中國歌手也是這樣),還得有唱片公司承認。我向竹山莊一老師介紹了我的情況,他對「天津」很感興趣,決定為我創作歌曲。
說來有趣。日本人都很愛吃慄子,而日本幾乎不出產慄子,慄子大多是從中國進口。日本進口的慄子來自山東、河北等地,但只要是從中國進口的慄子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天津板慄」,因此,許多日本人知道天津都是從「慄子」開始的。於是,老師便決定為我寫一首極具天津特色的日本歌曲《甘慄娘》(意為「賣板慄的姑娘」),還在歌詞中特別加了一句中國話:「好吃!好吃!」
在日本,請人寫歌要付費用,每首大約100萬日元。當時,我每月的工資是10多萬日元,還要交1.5萬元的學費,日本物價很高,我的生活很拮据。竹山莊一知道我的情況後,為了支持我,不但沒有收我的作曲費用,還幫助我聯繫了日本很有名的皇冠唱片公司。
2000年,日本皇冠唱片公司出版了我的第一盤磁帶。但是,我沒有名氣,演唱方法也還不成熟,有的地方發音還不準確,要賣出3000盤磁帶必須付出非常大的努力。為了把磁帶賣出去,我什麼演出都接受,甚至一天趕三場演出,演出完就賣磁帶。為了讓更多人能夠看演出、買我的磁帶,我有時騎著自行車去賣票……除了身心疲憊,還有想家,擦去汗水,抹掉眼淚,箇中滋味,怎一個「苦」字了得?
在日本,一盤磁帶能賣到1000至1100日元(約折合人民幣幾十元),但其中的70%至80%屬於唱片公司所得,給歌手剩下的寥寥無幾。因此,每一位成功的歌手背後都有這樣辛酸的經歷。當然,當紅歌星背後都有「後援會」支持。後來,在許多日本朋友的幫助下,擁有二百多人的「範丹陽後援會」成立起來,給了我很大的支持。2000年,我辭掉工作,做了職業歌手。
從《甘慄娘》到《天津慕情》
我深知,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是我的「根基」,優美的中國民歌是我的「寶庫」。當我演唱中國民歌的時候,日本人雖然聽不懂歌詞,卻仍然被優美的曲調所折服。我相信,中國的音樂一定能夠在日本打開市場,我要通過自己的努力把更多的中國歌曲介紹給日本的觀眾。後來,我把中國的民歌《美麗的草原我的家》、東北民歌《搖籃曲》等翻譯成日語演唱,果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那年,我在神戶組織了「中國音樂同好會」,會員有三十多人,大多是喜愛中國歌曲的老華僑和企業家。在他們的幫助下,我決定在神戶舉辦一次規模較大的個人演唱會。沒有錢,請不起音樂製作人和舞臺設計師,一切都靠自己,在大家的幫助下,近一年的時間,選歌、配器、布景、燈光、請樂隊和舞蹈演員等都由我自己操持,把整臺演出的費用降到了最低。
2000年11月25日,「範丹陽《天津風》個人演唱會和新曲發表會」在日本神戶最大的劇院——朝日大劇院舉行。劇場爆滿。我用日語說:「我來自中國的天津,天津與神戶是友好城市。我的家鄉有日本人最愛吃的板慄,我為大家演唱我的新歌《甘慄娘》。」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我知道,這掌聲不僅僅是送給我,還送給我的家鄉天津!
《甘慄娘》一曲唱罷,四位伴舞的小姑娘將小籃裡準備好的慄子向臺下拋去!觀眾歡呼起來。因為慄子在日本賣得很貴,500日元只能買到幾個。這一下,日本觀眾記住了我——中國天津的「板慄姑娘」。
我唱的第二首新歌是《天津慕情》。如果說竹山莊一先生為我創作的歌曲《甘慄娘》是為了讓日本觀眾記住一個天津姑娘,那麼,《天津慕情》則完全表現了我——一個海外遊子對家鄉天津的想念。歌詞是我自己寫的,仍然由我的老師竹山莊一先生譜曲。
與你相識就在那天,夜的和平路上,
霓虹燈下不敢看你,陌生的臉……
記得與你相約,水上公園湖畔,
我怕情緣是兩隻小船,相聚過後各天邊……
記得與你分別時刻,船兒離港灣,
綿綿細雨點點淚滴,划過我的臉。
遠遠看你揮手的樣子,聽不見你說再見。
從那個時候愛的船兒,只在我夢裡邊……
啊,忘不了我的天津,難忘的故鄉……
我用日語演唱了這首思念家鄉的歌曲,感動了很多觀眾。《朝日新聞》《每日新聞》《產經新聞》等日本多家大型報刊都在顯著位置刊登了對我的採訪報導。從此,很多日本人知道了我,範丹陽的名字隨著「天津」「板慄」「海河」傳遍日本關西。當時,一名天津記者恰好在神戶採訪,她在報導中說:「在神戶,一位天津的歌手用自己的歌聲把那麼多的日本聽眾完全徵服了,這不能不說是天津人的驕傲。」
為中日友好盡力
自從1996年神戶南京街的聯歡會請我作為獨唱演員,至今已經在這個舞臺上連續演出15年。15年來,我曾經舉辦過多場個人演唱會。作為一名歌手,邀請我唱歌的人越來越多,我也能夠參加許多大型的演出活動。但不管多忙,只要與中國、與家鄉有關的活動,我是一定要參加的。因為,我的故鄉天津與我旅居的日本城市神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早在1973年6月24日,在周恩來總理的關懷下,天津與神戶結為友好城市,成為中日間第一對友好城市,也是中國同外國締結的第一對友好城市。多年來,雙方在經濟貿易、港口合作、城市建設、園林綠化、文化交流等領域有很深的交往與合作。
1999年,我曾作為「中國音樂同好會」的代表者,在神戶港口「燕京號」上,為紀念新中國成立50周年、神戶和天津友好城市締結26周年,舉辦了大型個人演唱晚會。
2003年是天津與神戶結為友好城市30周年。30年中,天津與神戶不斷加強友好交往,接觸領域越來越寬,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好的成果。當時,日本來天津投資的協議額已達30億美元,有十幾家名列世界500強的日本企業在天津落戶,這些合作都對加深雙方友誼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神戶市市長矢田立郎將親自帶隊100多人到中國天津參加紀念活動。當我知道自己被邀請作為「親善大使」隨日本神戶代表團到中國天津的時候,我太激動了!
那天的紀念活動非常隆重,我重新站在家鄉的舞臺上,心情非常激動,我用中文演唱了《天津慕情》,我唱得非常投入,好像是把我的心裡話說給媽媽聽。演出時,天津市的很多領導都在臺下,上千名觀眾都在臺下為我熱烈鼓掌。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下來,雖然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但故鄉以濃濃的親情接受了我這個海外遊子。我從心底呼喚著:故鄉,我親愛的媽媽,您的女兒回來看望您了!
我知道自己雖然只是一名歌手,但仍然可以為中日人民的友好做出貢獻。日本海上有個小島,名叫淡陸島,從神戶可以坐船過去。島上居住著很多的老人,他們中很多人出生在中國。老人們的生活很悠閒。老人們成立了各種俱樂部,經常組織一些活動。我常到島上為老人們演出。很多老人聽說來了中國的歌手非常激動,有一次,一位老人一見到我就跪下了,不住地說:「我們對中國犯下了罪行……」我攙扶起老人,對他們說:「中日兩國人民是友好的!」
因為與中國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淡陸島上的老人們都非常愛聽中國的老歌,《夜來香》《蘇州小夜曲》《何日君再來》讓他們如醉如痴。他們說我的聲音很像三十年代一位日本著名歌手,我的歌聲使他們想念中國。
2006年11月,我的由中國愛樂樂團伴奏、日本皇冠唱片公司出版的專輯出版,發行了萬張以上,其中有我翻譯成日語並演唱的《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唱紅歌,難忘故鄉海河水
今年5月,我回國辦事,有朋友告訴我,為了紀念建黨90周年,天津正在舉辦一個「紅歌唱響」的大型電視活動。我決定報名參加,因為,無論在哪裡唱歌,我從未忘記我的祖國,我的家鄉。作為海外遊子,能夠有機會在家鄉的舞臺上唱歌是我心中的願望。
於是,我作為「社會海選」的選手報名參賽。初賽結束,我的事情也辦完了,我回到了日本。不久,我接到了天津電視臺的通知,複賽在天津薊縣毛家峪進行。是不是要回去參加複賽?朋友們對我說,何必呢?遠渡重洋就為參加一個群眾活動?你的「參賽成本」也太高了!我回國參加複賽、決賽。因為,對於我來說,這是女兒回娘家的理由,這是在外闖蕩了二十多年的遊子向母親匯報的好時候!我的先生也支持我回家鄉唱歌,因為他也非常喜歡中國歌。為了支持我,先生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將神戶的風光和我在南京街的演出錄像為我製作了30張光碟,還幫我選出了三身最漂亮的演出服。
6月,我帶著我的歌回來了,我要用我的歌聲紀念中國共產黨成立90周年。複賽在薊縣的一個小山村進行,臺下的觀眾多為農民和學生。我走上臺,將《美麗的草原我的家》獻給他們。雖然沒有豪華的舞臺背景和專業的音響設備,但沒想到觀眾非常熱情,在與我合影留念的時候他們說:「你的歌聲太美了,如同到了遼闊的大草原。」
6月28日,我將與30名選手一起參加決賽。決賽在天津電視臺演播中心舉行,並同時進行電視直播。按照組委會的要求我準備了三首歌《美麗的草原我的家》《藍色的蒙古高原》和《天津慕情》。我這樣介紹自己:「我是一名離開家鄉二十多年的海外華人,這次特地從日本趕來參加建黨90周年的紀念活動,因為在國外我無時不在想念我的祖國和故鄉天津。」
作者手記:
最美的歌獻給祖國
6月28日,天津電視臺演播大廳。備受觀眾矚目的「紅色唱響」大型電視活動決賽在這裡進行。範丹陽作為進入決賽的30名選手之一走上了這個燈火輝煌的舞臺。她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藍色演出服閃亮登場,她那低沉的聲音在會場裡迴蕩,數百名現場觀眾被她那富含磁性的低音陶醉,仿佛走進了美麗的草原。
觀眾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然而,對於此時的範丹陽來說,是否獲獎已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作為歌手的她又回到了家鄉的舞臺,作為女兒的她已經把最美的歌聲獻給了親愛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