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覺得自己和很多人不一樣。
別人外向,會在各種環境中很能放得開,聊對方,聊自己,聊事情,給建議;即使是自己不好的地方,似乎也能很不在意,很自然的告訴別人;
別人內向,在陌生,不認識的人面前會拘謹,話少,被動,顯得很安靜,內斂,順從;
而我不是這樣。我恰恰是在陌生,不熟悉,沒人認識我的環境裡感到很自在,一言一行關注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花精力考慮別人怎麼樣,這種感覺很放鬆,很舒服;
然而一到認識的環境,環境裡有認識的人,彼此有些工作,學習,社交方面的接觸,我就感到重重壓力,時刻要注意收斂自己,時刻關注對方的言行態度,我有了負擔,就會自然退縮,話會儘量少說,觀點儘量少表達;
即便如此,一旦別人對我表示了略微不認同,有不同意見,我立刻覺得很難過,難受,慚愧,剛才為什麼要這麼說?不這麼說多好?之後,很長時間心裡都記著這件事,久久不能忘記,只要一想起來就讓我自責。
我曾經一度覺得自己是內向,不喜歡表達;可是我的內向和別人的內向又不一樣,我偏偏在陌生,不熟悉的環境裡感到放鬆,放得開,可以自如的做自己,感到隨意舒適;
而在熟悉的人面前,我就緊張不安,壓力重重,不願多講話,不願表現。
我是不是哪裡不正常?
(2)
其實,我不是內向,而是在害怕關係,一旦產生了緊密關係,對方就會更了解我,更了解我就會知道我的缺點不足,就會討厭我,指責我,批評我,遠離我;我害怕這種感覺,所以就自動的習慣了與人保持距離,不讓對方了解更多的我,不讓對方知道自己的缺點,對方也就不會評論,評價我,更不會對我有不好的印象。
我其實是在逃避關係,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3)
我為什麼這麼害怕別人評價我,議論我,為什麼不願暴露自己呢?
我想到了小時候,上小學的時候,有段時間住在外婆家。農村人地裡沒活幹的時候,經常會在晚上吃飯後,街坊四鄰家庭婦女聚在一起聊天。聊天的內容無非是家長裡短,你說說我,我說說他,我們一起說說他。
這些沒事幹的家庭婦女和老太太們會把周圍的人議論個遍,包括我。
我天熱穿了一條短褲,那幾個人私下和外婆說:你家那誰不冷嗎?露著白白的腿?我有時門口走路沒和她們打招呼,她們會私下說:你家那誰,上次在路上碰到我,她都沒理我?
久而久之,我覺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綁架了,所有的語言,所有的行為都要完全符合街坊鄰居的規條和標準,一個不小心就會在背後議論你。而那時的我,不能分辨對錯真假,別人議論我,說我怎麼怎麼樣,就是自己不好,自己就要嚴格注意言行。
還有,我想到了我的媽媽。她總是那麼嚴厲的指出我的錯誤,這句話說的不妥,那句話說的不對,這個行為不好,那個態度有誤;我在她面前總是錯,我沒有優點,只有缺點,我覺得羞愧,自己這麼差勁,這麼不好。
時間長了,我對關係有種自然的疏離,不願和別人親近,不願別人多了解我。
別人了解我了,就會評判我,議論我,說我這裡不對,那裡不對,渾身上下都被議論個遍,給我個糟透了的結論。
我害怕,我恐懼,我不想面對,只有逃避。
(4)
我總是和別人保持著這種若即若離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了我進入社會。
我發現我的人際關係出問題了,我很難和別人建立親密關係。雖然也有相處良好的同事,但是一旦進入親近,了解層面,我會很習慣的疏遠關係,讓對方走不進來,我與別人始終有個隔閡,我走不進別人,別人也走不進我。
其實,我不是內向,而是對於關係沒有應對能力,也放大了他人的評判作用,認為一有關係,就會遭到對方評判議論,而這些評判議論都是負面的,否定的。
實際上,不是這樣。他人對我的評判,議論肯定會有,但是絕對沒有大到讓我的世界毀滅,末日來臨,全盤否定的地步,是自己放大了評判的威脅。
他人背後評判議論自己,很正常,這是人的世界的本能,而自己不是也會在背後評價議論他人嗎?只是自己忽略了自己的評價對他人的威脅。
自己並非完美,肯定有缺點,有不好,被人不喜歡,被人議論多正常啊?允許別人評判自己,而且要知道很多時候,對方不是時時都在評判自己
接受自己不完美,自己認可自己,有了心理能量,去除不正確的想像,與人相處就會自在,隨意,自然了。
(作者:韓楓,華東師範大學/法國裡昂商學院工商管理碩士,歐美企業人力資源總監,如果你看了這篇文章想要告訴我你的想法,歡迎留言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