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露醬

　　◆ 鍾潔玲

　　去年冬天，我與八八到香港，在時代廣場負一層那琳琅滿目的世界食品總匯裡，各自買了一批醬料。令人興奮的是，買到了傳說中的白松露醬。那瓶子比晚霜小比眼霜大，157港元，90克，產於法國。八八拿著這隻小小的玻璃瓶，左右翻側，仿佛裡面藏著金子。

　　松露、鵝肝、魚子醬合稱法國三寶。三寶之中，最罕見的是松露。松露是野生真菌，有黑有白，白比黑貴。白松露是頂級珍饈。它的「白」是相對那黑松露而言，其實它是淡黃或黃褐色，有點像猴頭菇，裡面為灰黃色，主要長在義大利北部山區。它以樹根為寄主，在地下緩慢地生長。每年10月到12月是搜尋松露的季節。在這段日子裡，經過訓練的狗可以嗅出隱藏在地下30釐米處的白松露。豬也可以，得用一根粗繩拴住它的脖子，免得它把菌球吃掉了。

　　我和八八約定，各自回家把醬料試一次，回頭交流。這麼一計劃就有點激動，周六上午，買好一袋麵包片。下午，鋪開茶具，燒水，洗茶，衝茶，嘆茶。把手機放到看不見的地方，屏蔽一切人間幹擾，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5隻玲瓏剔透的小罐頭。此時，麵包機裡的麵包片已經烘得香噴噴的，自動跳了起來，馬上往麵包片上抹醬料，依次試味。從味道好到不好，排列起來。評委就我一個，唯我獨尊，名單馬上誕生，順序是：白松露醬，鴨肝醬，蟹肉醬，吞拿魚蓉醬，鯷魚醬。

　　白松露醬是一瓶灰與褐色的混合菌蓉，它最大的優點是不鹹，有酒味，有醋味，調得非常甘美柔和。我吃了兩小勺，合上蓋子，放回冰箱。過了一會兒，還想吃，又拿出來，我跟自己說，就吃一口，今天不再吃。可是，過了一會兒，又走到冰箱前面，把它拿出來。如是三番五次。我問自己，我不是一個上等人嗎？上等人是有自制力，是能控制自己的欲望的啊。怎麼會這麼反覆呢。

　　後來八八告訴我，她是一口一口地，一次就把一整盒白松露醬吃掉了。根本不需要麵包片，我只要它純淨的味道，太美了，真是人間極品！我說，90克啊親。她說，不怕肥，沒有脂肪啊，它是菌而已。不止，吃完白松露醬，還把兩盒吞拿魚蓉醬也吃掉了，也是不摻別的，一口一口地幹掉的。哪個見過這麼彪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