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我訪問了杜拜美國大學(the American University in Dubai)穆罕默德•本•拉希德傳播學院(the Mohammed bin Rashid School of Communications)(我與該地區一些傑出的商界領袖同屬該院顧問委員會成員)。部分學生用流利的英語向我們作了報告,隨後我驚訝地聽到,其他幾位顧問坦率地指出他們的母語「已陷入危機」。
事實表明,英語正在迅速成為新一代受過良好教育的阿拉伯人士所掌握的唯一語言。
這對阿拉伯地區乃至全世界(這一點我稍後再詳述)都不是一件好事。杜拜美國大學的新聞學院是中東唯一一個允許學生用阿拉伯語學習的現代教育項目。儘管如此,許多來到這裡的學生阿拉伯語行文書寫和正式表達能力都相當不足,需要重修阿拉伯語課程。
根據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數據,海灣地區的識字率高達98%,可所識之字越來越多地是指的英語,而非阿拉伯語。
偏愛英語的傾向很早就開始了,阿聯那些私立「模範」學校的學童全部課程都採用英語授課,包括數學和科學,就連公立學校也在推行偏向英語的政策。已在阿聯居住16年、在中東地區逗留逾30年的帕特裡夏•阿布•瓦德教授惋惜地說,就連阿聯政府資助的扎伊德大學(Zayed University)也沒有一門課使用阿拉伯語授課。
看起來,這種趨勢正在向整個地區蔓延。沙烏地阿拉伯許多中上等階層的家庭在家裡也說英語——而不僅是在職場上,據一位知識淵博的人士分析,這是因為家長們擔心阿拉伯語不夠成熟完善。
一位阿聯執行長告訴我,他自己的孩子阿拉伯語都說不流利。他說,為了讓他們將來能夠擁有更好的職業發展前途,他送孩子們就讀英語學校,但現在感到後悔,因為孩子們已不習慣說祖祖輩輩沿用的語言了。
精英階層為何對此感到焦慮呢?它不僅是個情感問題。該地區其他國家爆發阿拉伯之春運動的關鍵原因之一是貧富分化,而語言分化正是其反映。人們不斷告訴我,我憑生活經驗得出的感受是準確的:家庭越富裕,其成員在家說阿拉伯語的可能性就越低。如果同一個國家的人民卻說這不同的語言,他們怎麼可能超越階級界限,解決就連沙烏地阿拉伯這種石油富國都深受困擾的高失業率問題呢?(SM諮詢集團表示,即使按最保守的估計,沙特失業率也高達20%。)
對於試圖在當地大展宏圖的企業高管來說,偏愛英語也會帶來挑戰。杜拜美國大學新聞學院院長阿里•阿爾•賈伯對我說:「如果不能與本國人民對話,就不可能成功。」MBC廣播公司執行長皮熱•達赫則表示,聘請合格的新聞記者很不容易,因為同時精通英語和阿拉伯語「是一種罕見的素質」。
沒錯,英語確實是通行全球的商業語言。現在學習英語的中國人比全美總人口還多,可中國求得了兩種語言間的平衡,其研究型大學使用中文培養一些全球少有的聰明人。瓦德教授發現,多數阿拉伯國家都仰慕這種模式。她告訴我:「腦子正常的人都會學習中國人的做法。」
阿拉伯語聽起來很美妙,無線巨頭Du的執行長奧斯曼•蘇爾坦對我說,他看到一些精英人士在阿拉伯之春後學習新的阿拉伯語詞彙,以便領會正在萌芽的區域認同感。湯姆•斯皮奇利是總部設在阿聯的Abraaj Capital的高級合伙人,他指出,得益於行動裝置在大眾中普及率的迅速提高,阿拉伯語內容在網際網路上取得了最快的增速。他希望這種增長有助於說服政府首腦和發展迅猛的移動行業,使其認識到阿拉伯語事關經濟未來,而非已經過時的文化遺蹟。
Erin Burnett是CNN電視節目 Erin Burnett OutFront的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