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記憶
皮影戲的演出一直存在於我小時候在農村長大的那段記憶中,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生活在爺爺奶奶農村家的時期,那會的我還沒有到上學的年紀,爸媽忙於工作,我便一直跟隨著爺爺奶奶在農村老家生活,那時的農村是沒有什麼孩子們的娛樂活動的,雨天玩泥巴,晴天爬山在小河裡抓螃蟹和小魚,要麼幾個孩子王帶著我們小小孩去果園裡偷摘農民種的水果,基本都是我們小小孩在果園外把風,孩子王們去裡面偷摘,事成後我們也能分到幾個果子。有時候我們一喊來人了,孩子王拔腿就跑,留下我們幾個小小孩在果園外亂竄,有時候不幸就會被抓到,然後提著就去見家長了,好在我屬於腿腳靈活的,總能一溜煙的不見蹤影。這大概就是我小時候在農村生活的童年記憶。哦,不對,還有一個最最最重要的童年樂趣,那就是不管村裡誰家過白事也就是喪事的時候晚上總會有戲班子來村裡唱戲,一般戲臺是大場面,而還有一個小場面就是皮影戲臺,每次戲臺那邊都是藝人帶妝演出,陣勢也是相當大,觀眾也是最多的,而皮影戲這邊總是零零散散的一點點觀眾,而我每次都會拿著家裡的小木凳子坐在第一排,而且一定要坐在靠邊的位置,因為每次我還要扭著頭去看幕布後面的爺爺是怎麼變換手裡的皮影的。那會也聽不太出都講的什麼故事情節,只知道每次有騎馬打仗的場景我最激動,爺爺的手好快,能讓手裡的人和馬跟著他嘴裡的陝西話唱詞一起配合起來。在那個山下的小鄉村平時的夜晚都是寧靜的,只有某些日子才會這麼熱鬧,平時夜空中的星辰只是微微的發著亮光,而在有戲的日子裡感覺夜空中的星星也跟著秦腔的曲調一閃一閃的配合著鄉下戲臺上的演出。
兒時的記憶一直存在於腦海,長大後很少再看到皮影戲的演出,後來從事了跟戲曲有關的工作,這才有機會接觸到了更多的戲曲舞臺演出,現在的演出已經不是當年在鄉下搭個臺子穿身戲服就上臺唱的的演出了,而是進了大劇院,有專業的舞臺、燈光、音樂等等一系列配合演出的專業的硬體設施。
關於皮影戲
皮影戲,舊稱"影子戲"或"燈影戲",是一種用蠟燭或燃燒的酒精等光源照射獸皮或紙板做成的人物剪影以表演故事的民間戲劇。表演時,藝人們在白色幕布後面,一邊操縱戲曲人物,一邊用當地流行的曲調唱述故事基本用的都是當地方言,同時以打擊樂器和弦樂的演奏為故事增加氣氛,有非常濃厚的鄉土氣息。這樣的演奏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而時代的變遷讓農村逐漸走入鄉鎮化,加上歷史上清末時期曾經有些政府怕群眾百姓夜裡聚眾鬧事,一度禁止了皮影戲的演出,有些甚至還大張旗鼓的抓捕這些皮影戲藝人,從此皮影戲一蹶不振,慢慢的走向了衰落。解放後國各地殘存的皮影戲班、藝人又開始重新活躍,從1955年起,先後組織了全國和省、市級的皮影戲匯演,並屢次派團出國訪問演出,進行文化藝術交流,頗有成果。但到"文革"時,皮影藝術再次遭"破四舊"的噩運,從此元氣大傷。歷史的變革讓皮影戲幾經挫折,但是愛著皮影戲的藝人們是用生命守護著這一份愛。他們為了能讓皮影戲傳承下去,想盡辦法的去傳承,家裡有孩子的傳承給孩子,沒有的傳承給徒弟,但是由於不賺錢沒市場,確實沒有多少年輕人去學這個皮影戲。所以當學徒的就很少,大多老一輩的皮影戲藝人把自己畢生的絕學傳授給了自己家的兒子、孫子。今天我要講的這場跟現代舞臺劇融合的皮影戲就是這樣一個皮影戲老藝術家傳承皮影戲給孫子的故事。
現代生活、學習、工作中處處離不開一個詞:創新。那麼何為創新?創新,亦作「剏新」,一指創立或創造新的,二指首先。出自《南史·后妃傳上·宋世祖殷淑儀》:「據《春秋》,仲子非魯惠公元嫡,尚得考別宮。今貴妃蓋天秩之崇班,理應創新。」創新是指以現有的思維模式提出有別於常規或常人思路的見解為導向,利用現有的知識和物質,在特定的環境中,本著理想化需要或為滿足社會需求,而改進或創造新的事物、方法、元素、路徑、環境,並能獲得一定有益效果的行為。創新是指人們為了發展需要,運用已知的信息和條件,突破常規,發現或產生某種新穎、獨特的有價值的新事物、新思想的活動。創新的本質是突破,即突破舊的思維定勢,舊的常規戒律。創新活動的核心是「新」,它或者是產品的結構、性能和外部特徵的變革,或者是造型設計、內容的表現形式和手段的創造,或者是內容的豐富和完善。創新不容易,第一,創新意味著改變,所謂推陳出新、氣象萬新、煥然一新,無不是訴說著一個「變」字;第二,創新意味著付出,因為慣性作用,沒有外力是不可能有改變的,這個外力就是創新者的付出;第三,創新意味著風險,從來都說一份耕耘一份收穫,而創新的付出卻可能收穫一份失敗的回報。創新確實不容易,所以總是在創新前面加上「積極」、「勇於」、「大膽」之類的形容詞。
傳承創新
這次觀摩的這場不一樣的皮影戲恰到好處的進行了創新,皮影戲不同於其他戲曲,其他戲曲都需要在舞臺上進行演出,而皮影戲本身就是一個舞臺,幾張凳子一塊幕布,一盞燈,演戲人就坐,樂手準備,一場好戲便可以開始。看皮影戲的觀眾都坐在或者站在幕千觀看,只有小孩子會出於好奇會跑到幕後去看看那些幕布上面的小人是怎麼在唱曲人的手裡動起來的,在沒有音響的年代,全靠演戲人本身的嗓子來「吼」出曲調,看戲的人也都是近距離的觀看,觀眾也不能成百上千的圍著,後來有了音響人數可以多一點,但是皮影依然是老物件,大小還是老藝人們世世代代留下的,大小沒有發生什麼太多改變,一齣戲一套皮影。藝人們唱的也都是經典的曲目。而這次的創新在皮影戲的演出歷史上就顯得非常有意義,導演將整個人皮影戲舞臺搬上了大劇院的舞臺,可謂「臺中臺」。並且跟西方的話劇做了結合,且不說這個結合到底是好是壞,單單這個新意讓普通觀眾看到宣傳之後會心動且願意花錢買票走進大劇院進行觀賞。看話劇的人不一定看傳統皮影戲,看傳統皮影戲的人也不一定會看話劇,但是結合後的這場演出,會讓人忍不住的想知道二者看似非常不搭調的兩種藝術表現形式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會給觀眾帶來哪些不一樣的觀看體驗。個人覺得這場演出對宣傳推廣傳統皮影戲還是做出了一些貢獻。也能讓一些根本沒有看過皮影戲的人知道我們陝西特色且歷史悠久的傳統皮影戲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演形式。作為陝西地方戲曲特有的皮影戲由於時代的發展確實如今已經走向了沒落,紅極一時的年代我們沒有趕上,等我們有幸可以看到聽到的時候它們已經走向了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地步,現在已經談不上發展了,而是已經到了需要保護的時候了,未來的人不知道是否再次親耳聽到親眼看到皮影戲的演出,確實是需要我們這一代人的努力傳承,以及不斷創新才可以讓世世代代都可以把我們民族千百年來特有的文化特色能看到聽到學到。
關於《封存的皮影寶盒》
最後我把這場演出的內容也大概聊一聊,話劇部分講述了一事無成的青年吳力一位年輕帥氣的少年在商場的攤位上販賣著玩偶,不管有沒有客人他總是一副「生無可戀」的狀態,因為沒有人生目標而被死神可圖選中。在黃泉路上,生於皮影世家的吳力才想起父親教授的皮影戲《閻王樂》,並通過它找到了人生真正的目標。黑色幽默的話劇劇情,道出生與死的宏大命題,這是編劇孫恆海和導演胡若楠擅長且希望表達的方式。 胡若楠通過戲劇語言,巧妙勾連起話劇和皮影兩個篇章。吳力被可圖引入地獄,化身經典皮影戲《閻王樂》中的角色張三。此時,陝西省級非遺項目同朝皮影傳承人王進法和他的戲班在場景深處準備就緒,一場「真人版」的皮影戲《閻王樂》躍然舞臺之上。「五人忙」的鑼鼓聲響起,張三用一段段唱詞,引得閻王哈哈大笑,一樂之下閻王準許張三還陽,並獲得永生。
「這部戲的創新之處在於,讓演員替代皮影『活現』在舞臺上,凝縮皮影元素的精華,讓身居幕後的老藝人走上前臺,觀眾把傳統皮影的臺前幕後盡收眼底。」《封存的皮影寶盒》中有一幕:戲班成員紛紛離席,獨留王進法老人緊緊攥著那把破舊的三弦站在原地,焦急地呼喚「你們走!」但無人回應。這或許是78歲的王進法一生的縮影。15歲學藝起,早年還能農村間遊走「巡演」,越到後期,邀請戲班子來唱皮影的越來越少。身邊的老夥計走的走,散的散。傳統皮影和王進法的心情一樣,越來越沒落與低沉。但近幾年,越來越多的劇院開始關注皮影,王進法跟隨過不少劇院,開始把皮影從農村的木臺搬上劇院的舞臺,也在這期間見到了許多尚在堅持的同行,和面容稚嫩的年輕人。 華縣皮影戲表演國家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魏金全就是其中之一,他與王進法合作,在《封存的皮影寶盒》裡操作皮影。王進法的班子,搭配著魏金全舞弄皮影,在全場最後上演了一段原汁原味的皮影戲《刀劈韓天化》。終場鑼聲重重敲下,仿佛在宣告,皮影正在重生。王進法可能是青年演員童立、於雅鑫、張蒙合作過最年長的同事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老藝人的唱腔下,用話劇語言完成新老兩代人對皮影的共鳴。吳力的扮演者童立與王進法的父子對手戲中,一句「我高考你也不陪我,唱那些皮影有什麼用?」道出伴隨皮影傳承中的誤解與無奈。是啊,經濟社會的狀態下,唯有賺錢才是好營生,唱戲唱的再好沒有了市場沒有了可以賺錢的用處,那就是沒有什麼用,這就是目前最大阻礙傳統戲曲藝術傳承發展的最大原因。但是這幾年國家政策、資金對我們傳統戲曲的扶持以及地方政府上的支持、投入才會有更多像童立這樣的年輕演員,開始活躍在皮影的舞臺上。王進法老先生那一句:「好小子!唱下去!」更像是這些年來對國家政府以及觀眾對我們傳統戲劇的保護、發展、認可。
最後希望皮影喜劇《封存的皮影寶盒》能再更多的地方上演,帶給更多年輕一代皮影戲的魅力。讓更多的人去了解去喜歡我們傳統皮影戲,也希望有更多的像王進法這樣具有匠心的人去學習去傳承我們的皮影戲。(西安藝術研究所 王婷)
編輯: 石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