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豆腐」在現代語境中已經變了味,是一種很隱晦的詞了,比如,一個女子說某男子想吃她豆腐,那意思肯定不是說這男子喜歡吃她所做的豆腐,而是要佔她的便宜。其實,「便宜」一詞也失去了原來的意思,在這裡同樣是變了味的,只是現在在某種語境氛圍下又被「吃豆腐」取代了。
某個雙休日,我在菜市場買菜,見一穿著豔麗瞄著眉、嘴上塗著口紅的中年女子正在買肉,她誇張地比劃著對賣肉的一對夫婦說,昨天晚上她打麻將時,一個男子想吃她豆腐,被她給臭罵了一頓。旁邊的人都掩面竊笑,賣肉的男人一邊砍著排骨,一邊打趣道:「你瞧瞧,他要是不吃你豆腐,這麼貴的排骨你今天肯定捨不得買。」那女子笑道:「你說的倒也是。」女子拎著排骨走後,旁邊賣肉男人的妻子鼻子「哼」了一聲,搖頭道:「就她這豆腐還有人吃?」說得周邊的男人女人們都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說實話,那女子長得確實有些不算好看,穿著打扮也很粗俗,她能自信地說有男人吃她豆腐,多少有些讓人將信將疑。
豆腐是中國人發明的這一點沒有異議,且還在我們安徽發明的,據傳是由漢朝時淮南王劉安發明的,正因為如此,淮南「八公山」豆腐一直被推為最正宗最有名。劉安是一個煉丹家,想長生不老,仙丹沒有練成,倒偶然讓他歪打正著地發明了用石膏、滷水做豆腐,使中國人的飯桌上多了一道老少鹹宜、雅俗共享的美食。如今,豆腐已經享譽全球了,尤其是受中華文化影響的國家,對豆腐也是情有獨鍾。身為安徽人多少有些自豪吧。
或許有人會說,豆腐平淡無味,稱不上美味,但是,你仔細琢磨又不得不承認它的包容性和融合性,單獨用它做菜,可以有紅燒豆腐、油煎豆腐、油炸豆腐、燉豆腐、涼拌豆腐……,那味道你知我知絕對不錯。倘若同魚肉什麼的放在一起做菜,更是讓魚肉們味道更加鮮美,且豆腐自身味道也變得鮮美無比。豆腐本身確實寡淡無味,可是一旦做出菜來就不一樣了,要色有色,要香有香,要味有味,無論是平常百姓家還是高檔酒宴都少不了豆腐這道菜,它不是點綴,可是實實在在的美味。就說魚頭燉豆腐吧,幾乎每一個中國人都喜歡這道菜,倘若將豆腐換成別的什麼菜,肯定遜色不少,也不會吸引那麼多人的口味。還有中國人最熟悉的一句話叫「小蔥拌豆腐」,這是一道涼菜,製作簡單,吃起來卻生香爽口,看起來更是清清爽爽。
過去,每到過春節時,在許多地方都喜歡用老豆腐油炸成豆腐果子,被菜油炸出來的豆腐果子金黃飽滿有一股誘人的清香味,剛起鍋時趁熱蘸上醋、醬油和辣椒糊,那個味道才叫鮮美。小的時候,每到過年炸豆腐果子時,我都會急不可耐地端著碗守在油鍋旁邊。炸好後的豆腐果子便於長時間保存,同五花肉在一起紅燒是一道很有特色的菜,肉油浸到了豆腐果子裡吃起來既潤口又鮮美。將豆腐果子切成絲,同芫荽或白菜心、大蒜等涼拌,澆上點麻油,那味道又是一絕。按照現代人少油少鹽營養健康的角度來看,可能有些美中不足。不過,那個時候人們肚子裡的油少,吃點也沒關係。
黃梅戲裡有一個折子戲《王小六打豆腐》,說的是喜好賭博的王小六將妻子給他買豆子回來磨豆腐過年的錢賭輸了,只好弄了一袋河沙回家糊弄老婆,被老婆識破後數落得有些無地自容,便假裝上吊尋死,最終在老婆和鄰居教育下,認識到了過錯,鄰居借了豆子給他們夫婦,最後歡歡喜喜磨豆腐過大年。這齣戲詼諧幽默,很有意思。但是,你會發現過去百姓的日子確實很苦,過年也沒有什麼雞鴨魚肉可吃,豆腐就是最好的菜餚。我曾在一部書裡讀到一位作家寫的自己兒時的故事:從沒吃過豆腐的他,有一次父親買回來一塊豆腐,到家後卻掉到地下,母親將摔碎的豆腐小心翼翼拾起來,還有一些沒法再拾,他就趴在地下全部將破碎的豆腐連同泥土舔了個乾淨。作家說這是他吃到的多少年後依然覺得最美味的食品。看得我差點掉下了眼淚。由此,可以看出豆腐雖然普通,但在普通百姓之家來說也是挺金貴的。
豆腐一個春夏秋冬四季鹹宜的食品,一年四季菜市場都有賣的,不過,冬天裡豆腐更暢銷,特別是寒冷或大雪紛紛的天氣,一家人或一桌人圍坐在一起,弄一個火鍋,什麼菜都可以沒有,但絕對不能沒有火鍋,而火鍋絕對不能沒有豆腐,只有放進了豆腐才稱得上火鍋。大家吃著熱氣騰騰的火鍋,說著熱情騰騰的話,全身和心情很快都熱氣騰騰了。
豆腐的衍生產品也不少,比如「毛豆腐」,是將豆腐放得長出毛茸茸的黴菌,然後用油煎著吃,其味鮮美獨特,《舌尖上的中國》還專門作過介紹。另外,豆腐乳更是為大家所熟悉,它也是將豆腐切塊晾在稻草上,讓其發黴後再用調料醃滷,然後製作成臭豆腐乳或香豆腐乳。無論「臭」或「香」,味道俱佳。還有豆腐乾、豆腐棗、豆腐條、腐竹……各地有各地的做法,各地有各地的拿手絕活,有傳承,亦有創新發明,豆腐給了人們無限遐想和創造美食的空間。
豆腐,通常是由黃豆製作而成的,它內含多種維生素以及礦物質,尤其鈣,鐵,鋅的含量特別豐富,且易於消化,是營養食品。據醫生朋友說,豆腐中還含有大量的蛋白質,能夠預防和治療一些低蛋白血症所引起疾病,比如低血壓,貧血,眩暈等症狀。另外,對於腸胃功能虛弱的嬰幼兒及老年人,常吃豆腐能夠促進消化,起到健脾和胃的作用。看來,吃豆腐肯定是有利於健康的。
一個女子被別人吃了豆腐,自然不是爽心的事,更不是有利於身心健康的事。不過,倘若一個人能夠做到像豆腐那樣清清白白、包容並蓄,且能保持自我,既可成就自己又可成就別人,那麼,一定是一個廣受歡迎並很成功的人。
楊勤華
筆名:阿楊。安徽無為縣黃雒河古鎮人。安徽省作家協會會員,安慶市和銅陵市作協會員,安慶市作協秘書長。現供職於國企從事黨務、辦公室和宣傳工作。秉持「以文養性,以文怡情,以文載道」理念,堅持文學創作,有小說、散文、詩歌、報告文學、隨筆及故事等散見於省內外多家媒體。是「文人中的下裡巴人,下裡巴人中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