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的軍事往往被網民嘲笑,稱為:困於契丹,疲於西夏,敗於女真,滅於蒙古。然而宋的軍事史並非沒有亮色。
唐朝與吐蕃的戰爭,屢有得失。在玄宗朝,隨著石堡城的攻陷,大唐對纏鬥上百年的吐蕃終於取得全面的優勢。然而這優勢隨著安史之亂的烽火戛然而止,趁著唐朝的內亂和藩鎮割據,吐蕃相繼攻取了安西四鎮、河西、隴右、河湟之地。
唐後期吐蕃衰弱,唐卻出現了武宗、宣宗的小中興。唐武宗令宰相白敏中率軍收復了隴右,此後宣宗朝時張議潮又發動起義,以河西之地歸義大唐。然而水草豐美、馬匹孳生的青海湖周遭河湟之地,卻依然是吐蕃的重要根據地。
唐代詩人司空圖對此就充滿感慨,有詩《河湟有感》為證:一自蕭關起戰塵,河湟隔斷異鄉春。漢兒盡作胡兒語,卻向城頭罵漢人。
司空圖
吐蕃帝國崩潰後,青藏高原上的吐蕃本部分裂為許多大小部落,又因藏傳佛教的禍害,資金都用於貢獻喇嘛,失去了尚武精神,人口急速減少,原有的重騎兵體系也徹底廢止。成為了戰五渣一般的存在。
但河湟之地的青唐部吐蕃,雖然不過百萬人口,卻頑強地保持了吐蕃帝國時代的戰鬥力。
青唐吐蕃的冶鐵技術是有名的,不但強於西夏,亦強於宋。《夢溪筆談》就有記載:青堂羌,善鍛甲,鐵色青黑,瑩徹可鑑毛髮。青唐部的冶鐵技術從吐蕃帝國繼承而來,融合了中亞和東方鍛冶的優勢,為當時中國之冠。
憑著先進的鍛冶技術和頑強的戰鬥意志,青唐雄主唃廝囉屢次讓敗宋挫遼的李元昊折戟沉沙,成為西夏的噩夢。唃廝囉去世後,青唐部內部凝聚力下降,但戰鬥力依然不可低估。
西夏意識到青唐部結好北宋,為北宋輸出戰馬,對己方不利之後;逐漸開始拉攏青唐部。藏人與羌人本就習俗相近,而且西夏在地緣上也有外交的反應優勢。
當時在宋、西夏、青唐交界一帶有大量散落的羌、藏小部落,並不明確歸屬於任何一方。北宋政府經常以重金招攬這些蕃兵,為己所用。在青唐政權看來,這是損害了己方的利益,加上西夏的調略挑撥,青唐逐漸向西夏靠近。
當時北宋正當神宗在位,奮發有為,與宰相王安石商議之後,當下批准了王韶的西進計劃,取下青唐,直接從側翼夾擊西夏!
宋神宗
青海湖一帶,地形險遠,補給、兵力投送都很困難。北宋要遠道派軍至此,兵力較全民皆兵的青唐並不能佔據優勢,甚至還經常出現以寡擊眾的局面。
固然,在地理上被群山分割成一個個小區間的河湟之地,北宋的攻略並不輕鬆,在青唐吐蕃的全面抗擊下,很多城池、土地旋得旋失。然而對於青唐的攻略,使得北宋西軍獲得了大量的戰馬和精良武器,在戰略上是非常值得的。
北宋政府設置的營田司、市易司和蕃漢學等經濟文化機構,也客觀上促進了甘肅以及青海地區各民族的團結與融合,促進了社會安定和經濟文化的發展。
在北宋經略青唐的過程中,湧現出了王韶、王厚父子,以及種誼、姚兕、王贍等一幹名將,雖然作戰過程極為艱難反覆,也曾有景思立、高永年戰敗身死的敗績,但到徽宗朝再平湟州,丟失接近四百年的河湟之地,終於恢復中華壤內,司空圖先生泉下有知,也當欣慰無比。
王韶
河湟平定之後,北宋王朝又進行了宣和開邊,遠徵至西域邊境,與高昌回鶻、喀喇汗王朝取得了聯繫,同時西夏的河西之地完全被宋境覆蓋,陷入兩面受敵的死局,戰略上陷入絕境。
當女真興起,遼國危在旦夕,無力幹預宋夏矛盾時,北宋完全可以東西夾擊,一舉攻滅西夏。但是宋徽宗卻不明白復燕雲必先定河西、河套的道理,貿然以宋最後的精銳死磕幽州堅城,消耗極大,為金人做嫁衣。加上徽宗的統治下朝政腐敗、國無積蓄,以至于靖康之恥。倘若當時繼承哲宗的不是徽宗這樣的昏庸之主,經略河湟的意義無疑會被重視太多。但是後來金國漢化,仍然繼承了宋對河湟之地的管理。
宋朝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