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是一種冒險》(梁曉聲)
那少年手握一柄鋒利的尖刀,趁夜仰躺在蟒的洞穴口。天亮之時,蟒發現了他,就從他併攏的雙腳開始吞他。他屏住呼吸,不管蟒吞得快還是吞得慢,獵蟒者都必須屏住呼吸。蟒那時是極其敏感的,稍微明顯的呼吸,蟒都會察覺到。通常它吞一個塗了油膏的大人,需要二十多分鐘。獵蟒者在它將自己吞了一半的時候,也就是吞到自己腰際,猝不及防地坐起來——以瞬間的神速,一手掀起蟒的上顎,另一手將刀用全力橫向一削,於是蟒的半個頭,連同雙眼,就會被削下來。自家的生死,完全取決於那一瞬間的速度和力度,削下來便遠遠地一拋。速度達到而力度稍欠,獵蟒者也休想活命了。蟒突然間受到強烈疼痛的強刺激,便會將已經吞下去的半截人體一下子嘔出來。人就地一滾躲開,蟒失去了上顎連同雙眼,想咬,咬不成,想纏,看不見。憤怒到極點,用身軀盲目地抽打巖石,最終力竭而亡。
《馴鹿部落》(格日勒其木格.黑鶴)
被解開鏈子的一剎那,它就衝了出去,它要去平定這旅遊點不安穩的因素。
它表現得過於生猛而缺少智謀,也許,它迂迴一些,繞到牛仔褲的身後,會有更大的勝算。但它已經被束縛得太久了,它將長久以來被禁錮的惱怒全都發洩在這致命的一撲上。
它過於急切了。
牛仔褲看到遠遠嗥叫著奔過來的狼狗時就低下了頭,揚著巨角迎了過來,這是一次結實的碰撞。這強悍的狗竟然沒有躲閃,大角重重地撞在它的顱頭上。
它被撞蒙了。
不過,牛仔褲並沒有給它清醒的機會,直接用角將它頂住。鹿角像兩把結實的大鏟,將這頭兇狠而無畏的狗狠狠地壓向土地深處。
被頂翻的狼狗儘管無力起身,卻仍然堅強地啃咬著一切,但它那鋒利的獠牙卻僅僅只能在寬厚的鹿角上留下幾個微不足道的白印。
當牛仔褲在這狼狗的身上瘋狂起舞的時候,它已經躺在地上無力反抗了。
《草原猛犬》(格日勒其木格.黑鶴)
每天入夜之後,這圍欄內的羊就引來成群的野狼,在羊圈外躍躍欲試。寒冷和飢餓已經讓這些狼族失去野生動物特有的羞澀和理智,在肚腹極盡乾癟時,它們甚至互相吞食。
那是一些狂亂的夜晚。白寶音格圖一家只能隔著蒙古包厚厚的氈壁猜測著那些聲音背後究竟發生了什麼。
咆哮、扑打、撕咬,威脅的低嘯,利齒相碰的聲響,被咬傷的哀號,伴隨著劇烈喘息的撕咬,不知道是蒙克還是狼在滾動中撞擊在蒙古包的側壁上嘭嘭作響。
每一個夜晚,對於白寶音格圖一家,都是驚心動魄的不眠之夜。
「噢,蒙克,咬死這些餓狼,噢,勇敢的蒙克……「阿爾斯楞就這樣喃喃自語著鼓勵蒙克,在烏雲的懷裡慢慢地進人夢鄉。
這像喧鬧的集市一樣的夜晚,直到晨曦初露時,才漸漸地安靜下來。
白寶音格圖拎著布魯棒子走出蒙古包時,天已經亮了,那些肆虐了一夜的狼已經悄然離開。
營地邊的雪被踩踏得一塌糊塗,像被犁過一樣,而那上面潑濺著一簇簇醒目的鮮血。而蒙克,仍然趴在羊圈的門邊守護著羊群,銀色長毛上也點綴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當然,有些是狼的,而有些是它自己的。
蒙克在舔舐著自己身上的傷口,當天再亮一些的時候,它就會精神抖擻地守在蒙古包的門邊,等待著阿爾斯楞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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