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在線消息(記者 吳曉鈴)位於渠縣的城壩遺址,自1980年代出土大量青銅器以後,已被證實為一處歷史上的少數民族賨(cóng)人文化遺址。隨著近年考古發掘的持續深入,川東地區巴文化的面貌漸漸清晰。9月17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舉行城壩遺址考古新發現暨專家論證會,宣布經過5年不間斷、系統性的考古發掘,不僅在南方首次全面揭露了一座郡縣一級的城址、宕渠城城址,還發現了四川地區極為罕見的十餘枚漢簡。其中刻有「蒼頡作書,以教後人」等字樣的簡牘,更被與會專家認為可能是四川地區目前發現最早的「識字教科書」。
宕渠城面貌首次全面揭露
據《華陽國志》記載,公元前316年秦滅巴蜀以後,在今達州境內設宕渠城,治地就是位於今城壩的賨城。東漢車騎將軍馮緄增修,俗名車騎城。「東晉末,地為『蠻獠』所侵而廨,遂以荒廢」。《太平寰宇記》;其城興廢長達700餘年,其間屢為州、郡、縣治。宕渠城城址位於何處?2005年,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首次通過科學考古,在城壩發現了城址。2013年,開始了對城址的「解剖」,由此拉開了城壩遺址持續考古的序幕。經過5年考古,在4000平方米的發掘區內清理出了墓葬、水井、灰坑、城牆、城門、房址,溝、窯等各類遺蹟400餘處,出土各類文物1000餘件,首次全面釐清了城壩遺址功能分區,構建了遺址自戰國晚期至魏晉時期年代序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以實物確認了此處為宕渠城城址,並且發現了城門等遺址。
城壩遺址現場考古人員鄭祿紅透露,通過對城牆的發掘和解剖,考古人員發現南北長約260米、東西最寬約250米、面積約5萬平方米的城址。持續不斷的考古中,不僅發現了「宕渠」字樣的瓦當,還通過對城址西南部的發掘,全面立體地展示出城址內的結構布局。省考古院副研究員陳衛東介紹,宕渠城初始夯築年代為西漢,東漢時期有過大規模增修,一直沿用到六朝時期才廢棄,這也與史料的記載基本對應。城址由城牆、壕溝、城門、暗渠、門房等組成,也保存有建築基址、道路、水井、窖穴甚至車轍印。保存完好的遺蹟互相關聯,組成了有機整體。中國國家博物館原考古部主任信立祥認為,「在中國考古史上,南方城址保存如此完好者相當罕見。」
#SplitPageHere#
出土漢簡刻畫鮮活信息
在遺址北部發掘區靠近渠江處,考古人員還發現了十餘枚珍貴的竹木簡牘和大量竹編。考古專家認為,這裡極可能是一處津關,此處的出土文物對於了解秦漢帝國對西南地區的行政管理提供了新材料,因此十分重要。
津關,即在水陸要衝地帶設立的關口。國家文物局原副局長、研究員劉曙光認為,宕渠城北部發掘區三面環水、一面靠山,是極便控制、瞭望的一處點位。在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李均明研究員看來,這處津關的規模,可以達到現在縣團級駐點的規模。正是在這片疑似津關的區域,出土了很多竹編器以及珍貴的秦漢簡牘。其中,十餘枚簡牘是四川地區繼青川出土的戰國木牘、成都老官山漢墓出土的漢代醫簡之後,第三次發現秦漢簡牘,填補了地方史料的缺佚,蘊涵巨大學術價值。
在這些簡牘之上,目前可以辨認的文字約200個。來自全國的古文字專家們目前初步辨認出簡牘的類別有官方文書、書信等。其中一封文書記錄了要從江州(今重慶)派一個人到宕渠城,並且有西漢漢成帝劉驁第二個年號河平二年。而另一片書信類簡牘則記載了有女生了5個孩子,她想回老家,所以上報到這裡。這批簡牘中,最重要的還是一枚刻有「蒼頡作書」等字樣者。蒼頡是傳說中造字的先祖,秦滅六國後,丞相李斯作《蒼頡篇》在全國推行簡易規整的小篆字體,在「正文字」和「教小學」等方面所發揮了作用。在阜陽漢簡《蒼頡篇》中,開篇即為「蒼頡作書,以教後嗣。幼子承詔,謹慎敬戒。」而宕渠出土簡牘中,依稀可以辨認出「蒼頡作書,以教後人」的字樣。與會專家認為,如果該簡牘最後識讀為《蒼頡篇》,那將是四川出土的最早的識字教科書。
讓人驚訝的是,城壩遺址還出土了了竹筐、竹器蓋等竹編遺存。而就在城壩所在的渠縣,早在1990年代就成為中國竹編之鄉,渠縣劉氏竹編也已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如今這批竹編制器物的出土,證明早在兩千多年以前的漢代,這裡竹編就已很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