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耘
這裡所說的平等,是指權利、機會的平等,規則面前的平等。對於統治者來說,社會中的哪個地方關鍵,哪個地方與統治者的目的利益有聯繫,哪個地方就需要壟斷。他人的參與和競爭,就等於是對他們的淹沒與淘汰。所以他們不敢與人同臺競爭,而要施行壟斷。
權力制度也有平等,但這種平等就是把人都變成統治的對象,他們都沒有權利,沒有自由,不能有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從表面上看這的確很平等,在奴隸的眼前出現的是和自己一樣的奴隸,至少最高權力與奴隸不會同處一個空間,減少了這種貧富貴賤差異的刺激,除了最高權力之外,他們都處於被統治的一面,他們的處境相同。他們都需要付出同樣的艱辛和恥辱才能得以生存,不管是奴才還是奴隸,即使自命不凡的人也不能改變自己的被動處境,在壟斷利益分配狀態下,他們都是被操縱的對象,都是乞食者。
世上的人各式各樣,什麼賤種都不缺少,正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種將人當作工具和沒有生命特徵的統治也是一些小人心理得以安慰的藥方,他們寧願忍受相同的壓制,也不願意看到自己周圍的人比自己高出一等;寧可簡單低級,也不要高貴自由和秩序。他們已經失去了獨立思考與獨立生存的能力,害怕自己不如別人,他們需要別人的統治,他們拒絕建立在人格與機會之上的平等,拒絕人與人之間的權利平等,而不能放棄奴隸之間的平等。對於習慣統治別人和被統治的人,他們都缺少生存能力,從意識上缺少生存根基,這是幾千年集權統治給人養成的孽根。這種孽根在個別人身上有可能在一瞬間清除,有可能需要幾代人才能從他們身上緩慢消失,這主要是取決於個人的能力與認知程度。
而對於一切有能力的人,他們都需要權利的平等,機會的平等。只有機會的平等,權利的平等才能使人的生命價值產生作用。而奴役上的平等,被剝奪權利與自由的平等只會為被統治者套上一樣的枷鎖,人的能力是無法產生作用的。而「平天下,均貧富」的簡單需求,只能通過權力手段來完成,只能通過強硬手段來進行,這只會形成獨裁統治,只會形成單一的世界。這是權力產生的土壤。在這樣的社會是沒有任何生機的,這種需要只會導致社會的退步,因為人的多種需要與目的都無法實現。
人應該明白,即使付出相同時間的勞動,其價值是有很大差異的。再者,人的價值不是完全由自己決定,還取決於人才供給量的多少,但高級人才相對於中級人才在一般情況下是稀少的,這是因為他的產出難度較大。一個機械修理師與一個郵遞工的工作難度差異很大,修理師需要專業知識,需要通曉機械原理,需要較長時間的學習,需要經驗,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修理師,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勝任。而一個郵遞工只需熟悉線路就能熟練地工作,任何一個人都能做這種事情。一個企業老闆與一個員工也不能實行利益等額分配,如果非要平等的話,就無人去選擇投資經營,就不會有商業的繁榮,不會有產品的正常供應,人都會去選擇沒有風險又有利益保證的簡單工作。如果多數人都不能獨立思考,都不能自主生存,那麼權力就是惟一的僱主,奴隸制度就是這樣促成的。
人的個性、目的、價值取向不同,就會有不同的選擇。在高度集權的社會,人的職業、目的、興趣等無法作自由的選擇,民眾的生存是統治階層一手設計出來的,一些人的低能、愚昧、無法獨立生存促成了權力的形成。權力制度下,一切都是出於權力的需要。人是被動地生存,被動地就業,人無法找到適合自己的職業。
平等的內涵不同,導致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追求財富的平等,只會招來強權,因為只有通過權力才能實現財富平等。權力要維護自己的目的利益,必然要實行對民眾的全面奴役,限制人的自由。人沒有自由,人的智慧能力與知識就不能產生作用,人的能力不能產生作用,就會導致整個群體的衰敗。在權力制度下,知識是無用的,因為知識不能與自由選擇相結合,不能與自己的目的利益相結合,沒有適宜的環境,人的知識能力是無法產生作用的,這是知識無用的總根源。而有價值的思想文化正是權力極力掃除的對象。而人的能力差異,個性差異,目的差異使這種財富上的平等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和根據。財富平等只會將人導向深淵,只會抑制人的能力。
如果人的生存與出路完全依靠權力去安排,同樣會導致人成為權力的工具。
而權利的平等,機會的平等就能使人的能力發揮作用,通過制度與規則在所有的領域為每個人提供平等的參與權利。在政治經濟文化全面壟斷的格局下,人的能力無法得以釋放,人的生存和命運是處於被操縱狀態。普通人只會哀嘆自己的不幸,卻不知道不幸的根源在哪裡。而不同群體的意識差異從根本上決定了這個群體的命運。「均貧富」的意識只會給他們自己構建人間地獄,只有追求權利平等才會為自己贏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