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2月11日,正當新冠疫情第一次來襲,我們都困在家裡百無聊賴的時候,忽然一個來自朋友圈的「立掃帚挑戰」,成為了大家共同的消遣。所謂NASA(美國宇航局)的研究,這一天地球的引力最小,小行星的引力最大,所以只有在這一天,掃把能夠立起來……有點科學常識的人,當然不會上當。這只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惡作劇」而已,卻讓普通老百姓,在疫情的非常時期,普及了一點天體物理的知識,思考了一會兒宇宙和我們日常生活的關係。
6月21日,新冠肺炎病毒在北京捲土重來的時候,我們的朋友圈又一次被「宇宙」佔據了。這次不是偽科學,而是真實的天文現象——日食。全國各地的朋友們,用各種或專業、或山寨的工具,觀察和拍攝著日食。有的人曬的是日偏食,有的人曬的是鑽石戒指般的日全食。不知有多少小朋友,在滿懷好奇地看過日食之後,會和家長討論日食產生的原因呢?有多少家長會擺個地球儀、點亮手電,再舉著一個土豆或橘子,給孩子們演示太陽、月亮和地球的運行軌跡呢?
趁著孩子們對宇宙感興趣,我們不妨和他一起去參觀一次天文館,手工繪製或製作一個行星模型,特別是共讀一本關於宇宙的科普書籍。選擇什麼書呢?跟著捲毛老師一起,乘上神奇校車,飛越太陽系(《神奇校車·迷失在太陽系》),當然是很好的科普閱讀,搞笑的情節和人物,會讓我們對藏在其中的科學知識感到輕鬆又有趣。看著趙闖繪製的美麗星座與眾神的畫面,聽楊楊講古希臘、古羅馬關於星空的神話故事,也能拉近我們和星空的距離。趣味性和故事性,是很多寫給孩子的科普書籍所追求的要素,也是我們以為,孩子愛上一本科普書的理由。其實,知識本身已經足夠生動,如果孩子們真的對某門學科的知識感興趣,他們完全有可能拋掉趣味性和故事性的「拐棍」,一頭扎進平實嚴謹的文本中,去啜飲科學技術的甘泉。
記得當年猴叔上一年級時,我獨立閱讀的第一本字書,並不是童話故事,也非兒童文學,而是一本寫給一般讀者的科普書,名叫《太空梭》,沒有人物、故事、情節,也沒有什麼文學色彩與趣味性,倒是充滿了專業詞語。對太空和機械感興趣的我,讀起來並不感覺吃力和枯燥,而是興趣盎然,一讀再讀,很多技術內容到現在還都記憶猶新。
如果小讀者們經過之前的「立掃帚挑戰」和這次的日食觀察,對宇宙萌發了興趣,或者是和我家的猴兒子一樣,因為在這個漫長的假期裡讀了《三體》、《流浪地球》、《我的爸爸在火星》等科幻小說,而對外太空充滿了好奇,不妨從一本紮實嚴謹的科學讀物開始,建構自己的宇宙知識系統,了解生命與浩瀚星空的關係。這本書我也剛剛讀完,名叫《給孩子的宇宙啟蒙書》。
本書的作者,不是兒童文學作家,也不是科普作家,而是一位真正走在學術前沿的科學家,日本著名宇宙學家佐藤勝彥,他是宇宙暴漲理論的發明人之一。一位真正的研究宇宙科學家,他的工作或許是在大山裡擺弄射電望遠鏡,在巨型電腦上分析哈勃太空望遠鏡傳回來的數據,在實驗室裡分析「好奇號」從火星上帶回來的土壤和巖芯樣本,用自己的觀測發現,與愛因斯坦的理論或是霍金的理論相對照,爭取成為下一個重要的「宇宙學說」的創始人……但佐藤先生沒有忘記,科學家們還有另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教育下一代。於是,佐藤先生就寫出了這一部硬核式的宇宙科普讀物,《給孩子的宇宙啟蒙書》。
科學家佐藤先生,也試圖親近孩子,做出故事性,他設計了幾個生活化的人物,還設想了一艘未來的高速太空船,讓小讀者們在故事中乘上太空船,從太陽系旅行開始……但寫著寫著,科學家的思維方式就佔據了上風,人物和故事漸漸隱身了,而豐富飽滿的科學知識,被作者像上菜一樣,一道接一道地端了出來。好在我們的小讀者並不會在意,因為這些知識本身,就足夠新穎,足夠吸引人。
從站在地球上看日月星辰講起,佐藤先生帶著孩子們認識行星、小行星、彗星,然後是恆星,不同的是,中間引述了美國、日本、俄羅斯、中國等各國的太空探索實踐歷程,各種新知識背後,都有人們發現它的線索,甚至是思辨印證的過程。這種寫法,不僅給小讀者普及了科學知識,還普及了科學思維,營養非常豐富,這也是科學家寫作與兒童文學作家寫作的區別。
隨著人類探索的腳步邁向深空,作者的介紹也從太陽系跳出來,放大到整個銀河系,再到本星系群,到更大的星系團、超星系團,再到肥皂泡泡一樣的「宇宙大尺度結構」。當小讀者們在宇宙大爆炸和膨脹假想中熱血沸騰時,作者忽然認真地拋出幾個新概念——暗物質、暗能量、超弦理論、引力波,之後就在高度燒腦的頂峰,戛然而止了,留下很多思考和提問的空間,給好奇心旺盛的小讀者們自己去繼續探索。
孩子走進科學,確實需要一個領路人,這個領路人可以是老師、家長,科普作家,也可以是一位真正的科學家。孩子們對真知的渴望與探索精神往往超出我們的想像,作文為孩子們入門的科學讀物,也不一定需要用很強的趣味性和故事性,豐富的幻想色彩和曲折情節來吸引他們,不妨讓知識自己說話,讓科學道理本身的魅力,直接打動孩子的內心。《給孩子的宇宙啟蒙書》,[日]佐藤勝彥著,吳曦譯,磨鐵2019年6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