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龍自導自演的電視劇《風箏》,它的題材現在公認的說法是諜戰劇,但這部大家公認的諜戰劇,只不過是披著諜戰的外衣,而在探討關於信仰這一深刻的命題。
《風箏》前19集講述的鄭耀先的故事,其實都是為周志乾的出場在做層層的鋪墊。鄭耀先像一個辛勤的園丁,他在不辭辛勞地播下各種宿命的種子,然後搖身一變為周志乾,來遭遇抑或是收穫他的前身鄭耀先所給他埋下無數宿命的種子,在早已葳蕤茁壯成宿命森林裡的周志乾,用鄭耀先的前身註定來遭遇這一切。
周志乾處理自己宿命的、以不變應萬變的法寶就是信仰;能讓周志乾戰勝兄弟義、兒女情的勇氣,它叫使命。是信仰加使命,讓周志乾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從而以鋼鐵意志、磐石信念走向自己生命的盡頭,以無愧於心、無愧於國家與人民,在莊嚴的國歌聲中,在莊重的敬禮中給黨與人民交出了一份滿意的答卷,給自己傳奇的人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柳雲龍自導自演的《風箏》,他已經不再把驚心動魄的諜戰故事作為《風箏》最強大的硬核,柳雲龍胸有成竹的藉助這個類似於捉迷藏一樣的故事:風箏想要找出自己做夢都想找到的影子;影子也是念念不忘時時提醒自己揪出風箏,在這一來二去捉迷藏一樣鬥智鬥勇的大腦風暴劇情中,柳雲龍卻在不動聲色中羚羊掛角的融入了他深沉而獨特的思考,關於信仰,關於宿命,關於使命,關於對歷史的反思與有價值的審視。
《風箏》中那些令人動容動心的畫面,基本都是人性與信仰、理性與感性在激烈碰撞,無情交鋒,必須二選一的選擇而不可魚與熊掌兼得的時候,在這種常人看來是泯滅人性,在劇情人物身上卻顯得那麼深陷其中無力自拔的宿命感的必然,而這無奈又不得不使然的痛苦與無可選擇避無可避,正如一粒石子把信仰襯託成珠峰般高不可仰。
我們看《風箏》裡那些感動到淚水漣漣,五味雜陳的畫面,仔細分析來這都是必然的結局,就像死是生的必然,是生的宿命,世人都是向死而生的,為什麼我們只會歡慶生的喜悅而這麼厭棄憎惡死的必然與人生必去的歸宿呢?
有人對周志乾用兄弟的信任,把宮庶給活捉感到不可思議;有人對周志乾費盡心思的破譯了宋孝安離開行程的密電,從而讓宋孝安被周志乾「出賣」了,宋孝安還感謝老天待他不薄,臨死前還能見了六哥一面……有人大聲疾呼:周志乾,你良心何在?兄弟之間的信任與情義就是這樣被利用,被出賣的嗎?
關於這個問題,某些人的確是拿著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無名英雄的價值觀,就像柳雲龍說過,大意是,現代人不要用你們的價值觀去揣測前人的價值觀。周志乾活捉宮庶,引出易容欲逃走的宋孝安,都是周志乾的使命所在,信仰所在。某些人之所以痛恨周志乾「出賣」兄弟,則完全是剝離了周志乾的靈魂,而單純從動物屬性的人上去單純無暇的考慮這個問題。
在《風箏》中,不論是周志乾還是韓冰,這一對生死對頭,他們這對相愛相殺的男女,要不是各自背負著自己的使命,各自有註定的宿命,他們會不會兩情相悅,郎有情妾有意百年好合呢?答案是否定的。如果周志乾與韓冰不是冤家對頭,那麼他們的人生就基本沒有交集的可能,更不會有相遇相知,在患難中兩顆心靠近,在苦難中二人有攜手終老的美好願望。周志乾與韓冰相識相愛,正是因為他們是註定的冤家對頭;他們二人的相攜到老最終成為南柯一夢也是因為陣營不同、信仰不同所導致的命中注定。
對於像鄭耀先這樣的無名英雄,在和平年代最容易被遺忘,在榮耀的英雄紀念碑上不會有他們的名字,在口耳相傳的民眾間根本不會成為光榮自豪的被提起,他們只能存在於有良心的影視劇的某一位角色身上,得以鮮活。所以,柳雲龍導演賦予他們作為人的真實可信,不隨意拔高無限高大上他們,他們也有凡人該有的嬉笑怒罵,也有凡人該有的恐懼與猶豫,他們也有凡人不具備的常人不所能及,常人所不能理解,故而成全了他們血肉豐滿,真實可信的藝術生命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