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棗莊一古村落,在當地名氣很大,聽說有幾百年歷史,一直想去看一看。5月1日,終於找到一位當地人做嚮導,出發!走在山間小道上,日頭正高,風涼涼的,到處槐花飄香。走著走著,當地人說:「到了!」我左瞧右看,好一陣子也沒找到,最後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原來古村就隱藏在茂密的樹林裡!
若想進入古村,先要經過這座石橋。橋面是當地最常見的青石板,由兩個石墩支撐著。也許是年久失修吧,其中一塊青石板斷了,被人用一截電線桿代替。石橋下面的洩洪溝,像一條長蛇蜿蜒著奔山頂而去。當地人說,多年前的一個夏天,雨下了三天三夜,山洪把橋淹了,但村子裡一點積水也沒有。
跨過石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石頭房子、石頭圍牆和滿是石子的街道,原始,古樸,林木茂盛,荒草叢生。走在街上,除了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說話聲,便是遠遠近近的、清晰可辨的鳥叫蟲鳴。這裡的村民都遷走了,開發還沒完全展開。但人一退出,鳥很快就來了,小動物就多了,草木也愈加繁茂起來。
一棟棟老房子靜靜地端坐在那裡。牆壁是石頭砌的,屋頂繕著厚厚的麥秸,由於年頭久了,麥秸在風吹雨淋之下,已經嘔得發黑,有些地方也漏雨了。多數房子是一門、兩窗、三間,這種規格是北方普通百姓傳統民宿的標配。
這間房子周邊沒發現圍牆,是原來就沒有、還是後來倒塌了?不得而知。以前,山裡人蓋房子,都是請本村的人幫忙,管飯但不給工錢。有的房子蓋好了,錢也花光了甚至還舉了債,就再也壘不起石頭牆,只好拉個籬笆臨時擋一擋。
這座臨街的老房子,造型別致,一看就是殷實之家。主房下層是石土混合結構,石外土內;上層為磚土混合結構,磚骨土肉。從房頂的青磚、灰瓦、飛簷造型推測,此房應建於晚清或更早。主房與大門之間的拱形結構,說明這裡曾是開門或開窗,是臨街的店鋪。
繼續往東走,可以看到一條輔街。雖然不是主街,但也足夠寬敞。街道兩邊長著粗壯的楊樹、榆樹、槐樹和戀子樹(不知是否準確)等當地樹種,枝繁葉茂,生機勃勃。相比之下,近在咫尺的老房子顯得更為低矮、深沉和缺乏生氣。
當下正是槐花盛開,本想去採集點槐花,卻突然被眼前一座碩大建築所震驚——古樓!他矗立在眾多石房子中間,隱藏在高聳的楊、槐樹後面,從外形看,牆石、青磚、窗體和兩個突出的水流子均保存完好。這種建築已難得一見!
我家也曾有一座類似的古樓裡,我從小就在裡面生活。這種樓的二樓是木板的,約5公分厚;從一樓去二樓,要爬豎在樓角處的直上直下的木梯;從二樓去樓頂也靠梯子。在樓頂出口處,應有一個2至3平米的小門樓,保護出口不進雨水。
我家的樓建於1900年左右,這座樓應該也與之相仿。可惜在1992年,村裡整修道路,我家的樓衝路,父親覺得不能耽誤大傢伙走路,下決心給拆了。那時沒有保護古建築的意識,放到現在,絕拆不了的。
離開古樓,遇到一位老人。攀談中得知,這個村子裡的人都姓劉,祖祖輩輩在這裡生活了幾百年了。那座古樓是鹹豐年間的一個地主蓋的,到現在有200多年了。他還說,那個地主為人很好,誰家沒吃的他就幫誰,從來不欺負人、禍害人。
這座房子是老人家的,前兩年還住。老人說,他78歲,有重孫子了,這座房子是他父親建的,到現在也100多年了。老人還說,村裡的人都搬走了,你看各家各戶都編了號,有公司來開發,要把老房子全拆了,然後蓋民宿。
這個圓形的石槽,是老人用來餵小狗的。「這是我30年前親手鑿的!」「如果把老房子修修,加固加固當民宿,我支持。建新的哪裡不能建?幾百年的村子拆了,以後還能看見老樓嗎?後代還能找到老根嗎?」老人邊說邊抽菸,十分激動。
老人還說,這個村子有靈氣,石榴樹很能活,結出的石榴很甜。的確,在不遠的街邊就有兩棵,不知道什麼品種,從樹樁形態看,應該有上百年的歷史。這樣的老樁,在村民眼裡可能不值錢,但實際上價值不菲,但願她能永遠生長在這片土地上。
這是碓窩子,以前老百姓搗豆扁子、麥仁子、棒襂子用的。一般放在街邊,大家公用。既有碓窩子,應還有碓頭,但找了許久也沒找到。
這是好像是一座石磨的底座,上面的磨盤不見了。老百姓用這種磨磨出來的糊子,主要是攤煎餅用。
這是水井上搭轆轤用的石板,上面的方孔是放轆轤柄的,這個東西估計許多人不認識。
這家大門垛子中間,放著兩塊精美的石雕,上面分別寫著「勤儉」「持家」四個字,字體精美,古風濃厚。
這個東西位於村頭洩洪道內,三個石墩具體何時修建、作何用途不得而知,但也堅固挺拔,很有味道。
這座生在山裡、長在山裡的古村落,現已無法藏身。我們不了解具體情況,對她的命運沒有發言權,但仍期望著不要破壞她,好好保護她。否則,消失的將永不復還,我們就只能剩下懷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