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海南綠色浮華:背後隱藏巨大的生態危機(圖)

2020-12-20 搜狐網
 
海口晚報網1月4日訊:

  直擊海南「綠色浮華」

  椰風海韻、熱帶雨林……如果只用一個字來概括海南島,那就是——綠!

  根據海南省林業局提供的數字,自1999年建設生態省以來,島上森林覆蓋率以每年1%的速度增長,到2004年底,森林覆蓋率已達到54.9%。

  2005年年末,我們在大名鼎鼎的五指山和萬泉河,卻親眼見證了一些海南當地記者所說的「綠色浮華」:大量天然林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經濟林、人工林……據稱,海南每年消失的天然林平均近10萬畝。

  一些專家早已在不少場合提醒:單一人工林、經濟林的生態價值及生態功能遠遠不及天然林,生物多樣性被破壞對海南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在一片綠色背後,有一個你不能不知道的海南島!

  五指山之痛

  「五指山是一筆寶貴的自然遺產,它不僅是海南人民的,還是中國人民的、世界人民的,千萬不要破壞它,誰破壞它,就是對全中國人民、對全世界人民犯罪。」——中德林業合作項目德方專家馮漢博士

  「五指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裡居然種上了1萬多畝漿紙林!」2005年12月,《新民周刊》接到了海南熱心讀者的電話。

  伴隨著李雙江一曲《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五指山早已名揚四方。它是海島最高峰,素有「綠色寶藏」和「海南之肺」之稱,是中國為數不多的熱帶雨林山區,也是海南島為數不多的原始林木保護基地。五指山之於海南,猶如珠穆朗瑪峰之於中國。

  周刊的現場調查發現,漿紙林密布五指山東南麓數十個山頭,長勢茂盛,已經到了砍伐期。

  筆者看到,一個美麗的山坳裡,幾條溪水流過草坡,幾十頭黃牛散布其間,幾間茅草屋上炊煙嫋嫋。環顧四周,油綠的馬佔相思樹身姿挺拔。

  世外桃源的美景背後,是一個殘酷的事實:美麗的山坳事實上已面目全非,5年前漿紙林馬佔相思樹開始取代山頭上的原始林木三角楓,而放牛的草坡那時還是連片的水田,隨著馬佔相思樹越長越大,溪水越來越少,水田一塊接著一塊荒廢了。

  在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為何要砍伐原始林木,種上以砍伐為目的的速生漿紙林?這是不是一種「建設性破壞」?

  求證「荒坡說」

  五指山位於海南島中部五指山市和瓊中縣交界處,這裡是海南母親河——萬泉河的發源地,崇山峻岭間坐落著一個個黎苗村寨。

  12月18日,採訪車從瓊中縣縣城營根鎮出發,往東南方向行駛至上安鄉後折西向五指山自然保護區行進。路邊閃過的珍稀古木越來越多,既有形狀奇異的小葉榕,也有樹幹碩大的三角楓,還有很多筆者根本叫不上名字。

  這是一條坡陡彎多的山路,一個多小時的山路顛簸後,我們來到黎族村莊豐示村。村民說,從這裡再進去就是五指山自然保護區了,距離那片「鳩佔鵲巢」的漿紙林還有5公裡左右山路。採訪車無法繼續行進於陡峭山路,我們搭上了村民的摩託車。

  摩託車跑上一個山頭,朝前遠望,一個個山頭上挺拔的馬佔相思樹連片成林。此前五指山自然保護區保護站站長李意生在接受採訪時就說過,這片馬佔相思樹已經有七八米高,「看起來很漂亮」。果然,連綿的山頭被鬱鬱蔥蔥的馬佔相思樹裝點著,一條條優美的綠色曲線波浪般綿延,林子背後就是高聳入雲的五指山山峰。

  李意生介紹說,2000年種植馬佔相思樹的時候,這片山地屬於五指山自然保護區核心區外圍的試驗區,在保護優先的前提下,試驗區內允許進行一些經營性開發。

  「這個地方原來都是長滿茅草的荒坡。」李意生向《新民周刊》強調說。

  1999年12月8日五指山自然保護區向主管部門海南省林業局提交了《關於利用區內荒山造林的請示》,這份報告裡這樣描述:「山地由於原植物破壞時間長,水土流失嚴重,塌方處多,地形地勢較為破碎,現主要植被為大芒、白茅和零零星星的小塊灌木。」

  李意生說,造林前每年春夏之交,附近的村民燒草改善土質,稍有大意,很可能引發森林大火,威脅五指山自然保護區重中之重的核心區。因此,每年他都要指派專人監視,加重了保護區的管理經費負擔,出現緊急情況時則要全體出動,「使困難的經濟雪上加霜」。

  海南省林業局的《調查匯報》也認為,「保護區邊界上長期保留這麼一大片草坡荒地對森林和野生動物保護不利……建議利用該地造林,越快越好。既有利於消除禍患,又能增加經濟效益。」

  當時作為省級自然保護區,五指山自然保護區並沒有享受省級財政全額撥款,每年只有10萬元差額撥款,李意生每年都為手下40個人的經費發愁。2003年升格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後,這裡終於有了每年70萬元的全額撥款。

  1999年,據說是省林業局給李意生發話:「給你介紹一個公司合作種植漿紙林。」這既可以減輕管理負擔,還可以為保護區增加收入。正是在海南省林業局領導的指示下,李意生向林業局打了造林報告。

  很快,2000年1月25日海南省林業局批覆了李意生的申請,「同意將五指山保護區上安分區面積30000畝的宜林荒地承包給金光集團營造漿紙林。」

  這真的是一片荒地嗎?一位當地記者多次深入五指山調查,也曾走過這塊地方,他告訴《新民周刊》:對「荒坡說」不敢苟同。

  事實上,1995年海南省就宣傳消滅了荒山荒坡,為何在5年後海南省林業局又認定了新的「荒山荒坡」?海南省森林防火指揮部辦公室主任劉副堂曾多次深入五指山自然保護區調研,他也否定了「荒坡說」。

  摩託車繼續向馬佔相思樹林前進,漸漸地,山溝近了,林子近了。水溝兩旁小葉榕盤石而生,枝葉茂密,這個景象提醒我們,林木在這裡很容易生長,「插下一根筷子都可以生長」,李意生如此比方。

  眼前,一條挖土機新闢的土路像黃色飄帶伸進林子深處,盤在山間。由於這塊地海拔在480米到900米之間,通向山頂的路需要抬頭仰視,這裡的村民稱之為「天路」。為了修這條路,不知砍掉了多少溝谷林,一路上依然可以看到許多樹樁。「路修到哪裡,電鋸出現在哪裡,鋸倒的三角楓不計其數。」目擊者說。

  2000年1月31日,五指山自然保護區(甲方)與海南金華林業有限公司(乙方)籤署《林業用地承包合同》,海南省林業局是鑑證方。根據這份合同,五指山自然保護區將約17000畝「造林基地」承包給金華林業有限公司50年,在承包期內,「其自主經營權不受包括甲方在內的單位或個人幹涉」。也就是說,這片國家自然保護區內的「造林基地」管理權歸金華林業有限公司,五指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無權過問其經營管理問題。不過,根據合同規定,五指山自然保護區獲得了每畝50元的土地補貼,並且日後可以分得十分之三的採伐收益分成,「經濟效益」十分可觀。

  仔細閱讀這份合同,第一條關於「林地面積」的規定對乙方極其有利,「17000畝」只不過是一個大概數字,「其最終之實際承包面積以苗木種植完畢後,甲、乙雙方會同通過GPS衛星定位系統測量的結果為準」。這條規定為乙方擴大種植面積提供了合法的依據,很容易誘發乙方肆意擴大種植面積。所幸,目前五指山自然保護區這塊「造林基地」最終確定的面積是16189畝,尚未出現擴大種植面積的現象。

  據目擊村民向新民周刊描述,金華林業有限公司對這塊「造林基地」採取了「三光政策」:砍光、燒光、種光。村民介紹道,為了消滅毀林證據,挖土機把直徑巨大的三角楓樹樁連根挖起,然後丟進水溝,大量樹幹被拋在水溝中慢慢腐爛。有的樹樁被挖土填埋,有的則用茅草覆蓋。

  一位有經驗的村民說,即使過了5年,一些沒有被挖起、被埋住的樹樁一定還能找到。我們隨意爬上一個小山頭搜索,果然發現了尚未完全腐爛的三角楓樹樁,樹樁旁長著一株馬佔相思樹。而那些被砍伐的次生林木又冒出了新枝幹,枝蔓交叉,這個場景告訴我們,這個山頭本來就有高大的天然林木三角楓,很可能是一片次生林。

  我們特意向五指山自然保護區的工作人員求證,他們也給出了肯定答案。一些工作人員對李意生的「荒坡說」不敢苟同,認為這是把疏林地說成是荒山,把天然幼林說成是零零星星小塊灌木。一位工作人員對上司如此「點金成石」表示憂慮,在接受採訪時搖頭嘆氣。

  為了對「疏林地」這個概念有一個直接感受,我們又走訪了豐示村的一些山頭,在那裡,我們看到小片的三角楓林,少則幾十棵,多則上百棵,錯落有致。在豐示溪兩邊則有天然幼林,各種土生土長的雜木雜草枝蔓相連,形成帶狀林帶。村民告訴我們,這些次生林是重要的水源林。

  綜合村民、五指山自然保護區保護站工作人員的描述和我們的現場調查取證,基本可以確定這樣一個事實:1萬多畝的「造林基地」並非全部是「荒坡」,而是生長著不少三角楓等天然樹木和次生林。在這塊林地裡,我們行走了一個多小時,看到的最大一棵被砍伐的三角楓樹樁直徑在60釐米左右,五六米長的主幹頹然倒在樹樁旁。

  李意生說,開墾這塊地的時候,他特意派人督查,防止金華公司砍伐裡面的天然林木。這番話隱含了一個事實:這裡有天然林木。我們向李意生求證當時金華林業有限公司是否燒山。燒山對天然林木的再生長是一種創傷,當地村民稱這種做法叫作「煉山」。「不燒怎麼種?」李意生不經意地反問。

  調查過程中,我們還遇到了金華公司僱傭的一個砍伐小組。小組成員來自雲南,沒有工作合同,論畝算錢,每畝22元。他們的工作是把林地中長出的其他林木砍掉,保證馬佔相思樹林「單一樹種」。我們問一個20歲出頭的砍伐工,砍掉這些天然樹木時是一種什麼心情。「心痛,但是我們要掙錢。」他回答。

  即使砍過、燒過,那些生命力強硬的本地林木依然在馬佔相思樹林裡生長,這也能告訴我們,在沒有砍光燒光之前,此地究竟是不是一片荒地。

  「單一」之禍

  成片的漿紙林在五指山自然保護區落戶,除了天然次生林遭遇砍伐之外,大面積種植單一外來樹種生態的負面影響也已顯露。

  種植速生林時,原有植被通通被移除,絕大部分生物也在這一過程中流離失所。在五指山間的這片林地,我們看到企業追求的就是「樹種單一化」,雖然植樹成林,但是這樣的樹林對以保護自然生態為目的五指山自然保護區而言,可說是一種「建設性破壞」。只有多樣化的物種才有可能形成生態鏈,從而形成生態系統,這是一個常識。

  單一物種對水資源系統的破壞十分明顯。村民們特別提到了「野芭蕉」這種天然野生樹種。它們一般生長在水溝邊,是一種重要的含水植物,在水源林個子矮小,但是作用巨大。在「三光政策」下,野芭蕉被趕走了,速生豐產林本身吸水量又非常巨大,被喻為「天然抽水機」。直接後果是,農田乾涸變成草坡,山溝裡的水越來越淺。

  「種樹種到田頭,叫農民怎麼生產」一位村民帶我們去看原來的水田,那塊田剛好處於山坳的邊沿,地勢高,現在已經根本看不出水田的樣子了。村民說,馬佔樹把田裡的水吸光了。

  村民帶我們來到本文開頭寫到的那個山坳,「這條溪叫什東溪,這裡原來水深2米,現在半米都不足。」村民帶著我們去測山溝的水深,「五六月份乾旱時,水溝甚至還乾涸了。」

  我們驅車趕往鄰近的吊羅山鄉,來到一個叫什母村的黎族村莊。在這個村周邊的山坡上,金華公司也種植了幾千畝馬佔相思樹,村民們自己也種了1000餘畝馬佔相思樹。

  這裡是萬泉河的發源地,村民們直接把水管接到山溝高處,接水進村供飲用。然而,馬佔相思樹的到來讓他們見識了「從古到今」都沒有見到過的景象。

  「我們村前一共70多畝農田已經荒廢一年多了。」老村支書向筆者感嘆,嘴裡不停地念叨「從古到今啊」、「從古到今啊」。

  環繞什母村的水溝有三條,其中兩條已經乾涸,剩下一條裡的水也已經很淺了。我們再次聽到在類似老什東村聽到的描述:「至少2米深的水溝,現在半米都不夠!」

  以前,對於什母村前的這片水田,村民只要修一條「邊」(引水道),豐沛的溪水就能從山溝直衝田頭,水從這塊田漫過另一塊田。然而,現在村民們修了6條「邊」,還要仔細疏通,才能確保田裡有水。

  中國林業科學院熱帶林業研究所的專家曾在海南尖峰嶺做過對比實驗,在山地雨林的擇伐基地,其地表徑流量是原始雨林地表徑流量的2.5倍,也就是說原始天然林比人工改造的林地涵養水源的功能強大得多。海南省林業局原局長韓劍準在其《海南森林的生態功能與綠色GDP》論文裡提出,海南熱帶森林具有涵養水源、保土保肥、維護生物多樣性、淨化環境、防風固沙等多種生態功能,僅舉涵養水源一項,海南熱帶天然林年蓄水量為44.5億立方米,總值15.23億元。2002年,中科院林業專家對海南森林資源總價值進行了評估,為18950.99億元,其中,生態資源價值就高達17701.10億元。

  五指山是萬泉河、南渡江、昌化江三大水系的發源地,是海南800多萬人民的「大水塔」,也是海南636萬畝農田的命脈。五指山市委書記陳楷曾表示:「中部的森林和水源是屬於全島的,中部的生態影響著全省的生態,而維護中部的生態安全最根本的措施就是保護,而不是掠奪性的開發和攫取!」

  當我們把這些環境變化告訴李意生時,他表示自己沒有注意到。他坦陳,作為一位老林業工作者,他也認為大面積種植外來樹種在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內不是一件好事。

  五指山自然保護區從1986年開始申請升格為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多年來申報諸多不順,2000年李意生在一紙合同上簽字同意造這片漿紙林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到3年後國家級申報被批准了。接著保護區重新劃分功能區,這片漿紙林有一部分被劃入緩衝區。緩衝區顧名思義,是對核心區的防護起著緩衝性的防護作用,而緩衝區是不允許進行任何砍伐性作業的。

  2005年11月,李意生接到了金華公司關於辦理砍伐手續的申請,他於11月17日向海南省林業局打報告,提出3條意見:

  一、原則同意採伐試驗區的人工林。

  二、已劃入緩衝區的人工林暫不宜採伐。

  三、考慮金光林屬於外來樹種,緩衝區內的金光林待準備充分後,建議採伐後種回本地鄉土樹類。

  「妥否,請指示。」李意生向主管部門海南省林業局請示,得到的答覆是:不同意砍伐。據了解,海南省林業局希望通過向金華公司提供其他土地進行補償。這裡已經是國家級自然保護區,享受中央財政轉移支付的財政補貼,既然使用了全國納稅人的稅款,那就不是海南自己能夠決定的事了。

  李意生向《新民周刊》介紹說,不久前國家林業局批准了五指山自然保護區的生態旅遊項目,而漿紙林項目並沒有得到國家林業局的批准。

  「您敢籤字砍掉這片林嗎?」

  面對《新民周刊》的追問,李意生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敢!」

  不過,對於這片漿紙林,砍與不砍都已是尷尬和麻煩。「壓力很大。」李意生幽幽地說。

  幽靈吞噬天然林

  在海南經濟開發史上,天然林曾多次遭遇刀斧之劫。

  1988年海南建省,首先經歷的是1990年代初的房地產泡沫。在開發熱潮中,天然林遭遇大規模的「開發性」破壞;1990年代中期,「到內縣承包山頭種果樹」成為海口老闆們的熱門話題,一片片天然林被檳榔、綠橙等經濟林取而代之;1997年開始,「漿紙林一體化」在這個海島上唱響了主旋律,如今馬佔相思樹、桉樹遍及海南。

  根據1952年的海南行政區縣委書記會議材料,當時海南天然林面積為1800萬畝。其後迅速下降,1956年為1295.27萬畝。1985年統計,只有452萬畝。現在,據《海南日報》報導,真正的原始森林只剩下大約200萬畝。

  2005年,海南首先遭遇「百年大旱」,9月「30年不遇」的颱風「達維」肆虐,「橡膠林幾乎被掃平」。前者之因,後者之果,其實就是天然林、防風林大面積消失。

  以下信息摘編自《海南日報》幾則報導。

  天然林的「死法」

  火燒法:此法源於海南過去刀耕火種的生產方式,簡單易行,放一把火就可以毀掉數百畝甚至幾千畝天然林。

  盜伐法:很多珍貴樹木就死於此法。天然林中有很多珍貴樹種,這些樹的市場價格昂貴,一些不法分子見利忘義,用油鋸、砍刀等工具,進入山區盜伐珍貴樹種。

  皆伐法:不論樹木大小,全部砍伐,並連根挖掉。這種毀林法多用於毀林種果、毀林種植經濟作物。

  剝皮法:一種新興的毀林法,用以逃避查處和法律的懲罰。此法是在樹木根部約30釐米處剝去一圈皮,讓樹木慢慢枯死。

  注射機油法:往樹木根部四周注入機油,使樹木受機油侵害而死,這也是毀林者為逃避法律懲罰發明的新毀林法。此法更加隱蔽,對周圍環境破壞也很大。

  毀林後如何獲利

  形式一:盜伐海防林盜賣木材獲利,這是一種最初級的最直接的獲利方式,在全省各沿海市縣都存在。由於盜伐林木定罪清楚,獲利空間不大,多為個人盜伐行為,規模也較小。

  形式二:盜伐海防林燒木炭。這種現象在臨高、文昌等市縣較為常見,臨高縣3個非法木炭廠的30座木炭窯,非法經營1年多,導致近200畝海防林被盜伐一空。

  形式三:毀壞海防林種西瓜,獲利較大。東方、萬寧等市縣較為常見。萬寧山根一帶海灘,海防林斷帶約1公裡,西瓜地佔據了國家200米特殊保護林帶。

  形式四:毀林挖蝦塘。上世紀90年代初興起,到1990年代中期到達高峰,樂東、文昌等市縣開始較早,其後蔓延到全省各沿海市縣。市場價格最高時,一畝蝦塘一年可獲利10多萬元。

  形式五:毀林採鈦。興起於上個世紀80年代,至今未衰。採鈦不僅成片地毀壞海防林,而且使海灘嚴重貧瘠化,復林難度很大。萬寧、文昌等市縣大規模盜採鈦嚴重,在萬寧東澳鎮,採鈦已導致不少良田沙化。

  萬泉河欲哭無「淚」

  「萬泉河水清又清……」,一首民歌唱響了萬泉河的美麗。然而在這裡,寬闊江面正在變窄、清澈江水正在變渾、美麗風景正在褪色……

  撰稿/陳統奎

  2005年是萬泉河的災年。

  「萬泉河水比黃河的黃水還要黃!」說起2005年夏天大旱時萬泉河河水的顏色,陳濤依然膽戰心驚。那時,經過三層過濾的河水煮出來的米飯依然是黃的,仿佛上過顏色,吃飯時苦不堪言。

  陳濤是海南萬泉河休閒漂流有限公司的景區經理。12月中旬,當我們以遊客身份來到萬泉河上遊煙園水電站萬泉河漂流起點時,陳濤向「上海遊客」講述了那個「黃色的夏天」。

  處在上遊的陳濤還算幸運,在下遊的博鰲亞洲論壇會址博鰲鎮,居民連黃水都不能喝了,因為萬泉河的水位低於海平面,出現了長達8公裡的海水倒灌現象,208個村莊2.67萬人飲水發生困難,2.65萬畝水田因水源鹹化無法灌溉。接近了死庫容的牛路嶺水庫被迫每周一次向下遊洩水,以衝走海水,解決下遊沿岸居民的基本飲水問題。

  從2004年冬到2005年9月底,30年一遇的颱風帶來強降雨之前,萬泉河遭遇了百年大旱。海南不少專家認為,這不僅是天災,更是人禍,由於萬泉河上遊天然林、水源林大面積被破壞,致使森林涵養水源能力降低,從而破壞了降水系統的良性循環。

  水源林滿目瘡痍

  萬泉河,海南三大河流之一,海南人心中最美最親的河。2001年,旅遊經濟專家魏小安暢遊萬泉河時,曾用「山水的歌」、「雨林的曲」、「瀑布的詩」、「螢火的夢」這樣充滿詩情畫意的句子來描繪。

  然而,僅僅4年之後,萬泉河邊的所聞所見令人揪心。

  我們從煙園水電站向牛路嶺水庫出發,兩者相距5公裡,車子在山腰上繞來繞去。導遊告訴我們,這些山地屬於大甲農場。幼小的檳榔樹竟然種到了45度坡度以上的山頭,目光所到之處,山林砍光,黃土裸露。大甲農場的負責人告訴海南同行,農場原屬於中原鎮企業,原以種植橡膠、胡椒為主,後來向外承包了絕大部分用地,幾年間開發商也換了幾批。

  一些山頭的陡坡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沙石袋,仿佛抵擋洪水的抗洪前線。走近觀察,原來這些地方已經出現山體滑坡現象。

  海南省人大組織調研的結果顯示:萬泉河瓊海市段沿岸鄉鎮非法出租土地,對25度坡度以上的山體亂砍濫伐,開荒面積近2000畝。「萬泉河瓊海境內的水源林遭到了滅頂之災。」《海南日報》一位同行在他的報導中如此描述。

  瓊海市人民政府在匯報中坦陳:「由於長期開發建設,萬泉河沿河兩岸天然林木已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經濟林。」從煙園水電站到牛路嶺水庫5公裡的山區,我們已經看不到天然林了。然而當地村民告訴我們,這裡曾經也是「兩岸猿聲啼不住」,滿山的猴子,滿山的黃桐樹、母生樹和青皮樹,一片陰深深的原始森林。1970年代中期牛路嶺水電站修建後,一切漸漸消失,好不容易長出的次生林在這兩年也被砍伐殆盡。

  牛路嶺水庫是萬泉河上最大的一個蓄水庫,位於瓊海市、萬寧市和瓊中縣交界處。牛路嶺水電站派出所所長陳德啟動警舟帶我們到水庫上遊「參觀」。舟行庫上,陳德介紹說,左邊山區屬於萬寧市,右邊山區屬於瓊海市。

  展現在我們眼前的是一個對比強烈的畫面。

  左手邊,一個個山頭上,是一小塊一小塊形同斑禿的「瘌痢頭」,即使是坡度超過25度的山頭,也布滿了小檳榔苗。海南省林業局局長朱選成曾經說過:「25度坡以上哪怕黃金也不能種!」誓言在這裡並沒有作用。陳德介紹說,這些山頭被「剃光頭」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砍掉的都是天然次生林。

  右手邊,風景如畫,山上和水邊,儘是野芭蕉、野薑、水柳及各種連陳德都叫不出名的樹和灌木林。陳德說,他們對這邊山地有權管轄,這些天然次生林是他們派出所4個幹警從村民的刀斧之下搶回來的。陳德坦陳,在他的轄區之內,也發生了多起毀林事件,每一次他前去執法都矛盾重重,村民們總是質問他,為什麼對岸的萬寧人可以砍伐,而他們就不行。

  我們對種滿檳榔的山頭不停拍照時,陳德示意多留一些膠捲。他說,這裡只不過是村民的小打小鬧,上遊瓊中縣境內可是一山一山的馬佔相思樹。

  陳德說得沒錯,水庫上遊的山頭被破壞得更為嚴重。在這裡,天然林已成稀缺資源,取而代之的是馬佔相思樹。一個靠近水邊的新燒山頭引起了我們的注意,陳德把船靠到山腳。又一片次生林「遇難」,沒有完全燒掉的枝幹橫七豎八地倒在山坡上,一個個黑乎乎的樹樁直立在燒焦的土地上。這就是「煉山」後的場景:先把大樹砍倒,然後給灌木叢澆上草甘磷,草木枯黃後,一把火將整個山頭燒掉。

  陳德無語,這些地隸屬瓊中縣,他沒有權力過問,看著它們由一片片天然次生林變成這個樣子,他向海南省人大常委會匯報了。2005年7月,海南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韓至中率團來庫區考察,坐的也是陳德的這條船。

  「他表情嚴肅。」陳德回憶說,當韓至中看到這些水源林被馬佔相思樹林取代的現場,沉默良久。

  然而,幾個月後,我們依然看到了新燒的山頭。

  漫山遍野是馬佔

  2005年12月15日,採訪車開出瓊海,向萬泉河的發源地瓊中縣出發,4天之內,一一探訪萬泉河上遊的「四大重鎮」:長徵鎮、和平鎮、上安鄉和吊羅山鄉。

  從長徵鎮驅車前往和平鎮,水泥馬路就沿著萬泉河的一條支流而修。一路上,視野所及,看到成片的馬佔相思林、桉樹林、橡膠林、檳榔林,除此之外,就是大片大片被剃光的山嶺。路上,一輛輛滿載馬佔相思「規格木」的金鹿拖拉機與我們頻頻擦身而過。

  4天裡,我們發現一個令人震撼的事實:哪裡有水源哪裡就有馬佔相思樹林,不管路有多險,山有多陡,無路則劈山開路。

  瓊中縣政協主席邱育斌在接受《海南日報》採訪時表示:「一些公司紛紛進入山區造林,對水源林破壞很大,導致水源涵養能力大大降低。」瓊中縣是萬泉河、南渡江、昌化江三大河流的發源地,境內水源涵養林面積約168萬畝,但由於人為破壞嚴重,原始森林大部分已經成為天然次生林,令人遺憾的是,這些天然次生林依然沒有躲過刀斧之劫。目前在萬泉河流域瓊中縣境內造經濟林的林業公司共有金華林業公司、富南公司、萬森公司、大禹公司、五指山集團公司等25家。

  從吊羅山鄉檳榔園沿著山路行進,我們看到一公司採伐完林木後,又一把火將整片土地上的附著物燒得精光,致使黃土暴曬,幾塊巨大的石頭裸露在山坡上,顯得格外突兀,土地沙化趨勢也已十分明顯。

  在上安鄉豐示村,村民向我們講述了一起剛剛發生的毀林事件。2005年12月7日至9日,34個砍伐工人開進了豐示村後的山嶺,開始揮刀砍伐萬泉河上遊支流豐示溪的水源林,準備開荒1300畝種植馬佔相思樹。

  豐示村村民發現時,山林已被砍伐87畝。豐示村號召全村青壯年上山阻止砍伐毀林行為,因為村長告訴他們這塊地屬於豐示村。2005年12月18日,我們來到這片被砍伐的山林,發現大量三角楓、半風窩、母生樹已經被電鋸鋸倒。村民指著一棵5種顏色的奇特植物告訴我們,這種「五色樹」是一種名貴的藥材,在海南只在五指山東南麓才有。

  幸運的是,由於村民的自發保護行動,珍貴的「五色樹」被保護下來了,1200多畝水源林也逃過一劫。據了解,一家造林公司籤訂合同從上安鄉政府得到了這1300畝林地。

  中新社在一篇報導中稱,萬泉河上遊是海南黎、苗族聚居地,有些少數民族依然保留著刀耕火種的生活習慣,毀林開荒使得萬泉河上遊植被遭到破壞,造成水土流失,加上2005年海南乾旱,有些支流已經出現斷流。

  實際上,黎苗山民的「刀耕火種」比起企業承包開發,對環境的影響可謂小巫見大巫。

  2005年6月,《海南日報》一位同行在萬泉河發源地採訪時,陪同的當地官員告訴他:「由於遭遇了50年不遇的乾旱,長久不下雨,加上森林植被破壞嚴重,每條河流水位都降到了歷史最低點。」

  半年後,當我們再次探訪此地時,每條河流水位依然處於「歷史最低點」。

  母親河發出警報

  去年9月底,颱風達維帶來了一場號稱30年不遇的強降雨,可惜少了原始植被的涵養,雨水從山坡衝刷而下流進萬泉河支流,隨即傾河而下,直洩下遊。

  災難就這樣降臨在海南萬泉河漂流有限公司的頭上。

  9月25日深夜,號稱百年不遇的第18號颱風達維登陸海南島,一時間風雨大作。「一片漆黑,又是風又是雨。」那一夜,陳濤住在煙園水電站宿舍樓裡,他萬萬沒有料到大難即將臨頭。

  9月28日凌晨3點,不負重壓的牛路嶺水庫洩洪。8點,一覺醒來的陳濤接到瓊海市有關部門的電話通知:上遊的牛路嶺水庫已經洩洪5個小時了!

  「站在對面的山,看這邊,流眼淚啊。整個景區全部被淹。」商品、電器、氣墊船、魚排……景區裡設備和物品根本沒來得及搬上高地。

  洪水過後,陳濤發現景區的保安亭、攝影廳、經理辦公室、醫務室、檢票廳、更衣室、洗手間和淋浴室都被衝走了,50多艘用於漂流的氣墊船也不知去向,兩個碼頭也都被推毀。

  萬泉河漂流起點景區一片狼藉。3天之後就是國慶黃金周,瓊海市政府有關部門、當地武警官兵的大隊人馬立即趕來幫助漂流公司「災後重建」。9月30日就開始接待遊客了,至10月6日,一共接待近萬名遊客。

  陳濤萬萬沒想到,10月7日和10月11日,牛路嶺水庫又兩次接連洩洪,剛剛加班加點搶修過來的景區又被洪水一衝而光,「前後損失達500多萬元」。

  「牛路嶺水庫已經5年沒有洩洪了。」陳德告訴新民周刊。2個星期內連續3次洩洪,這在牛路嶺水庫歷史上絕無僅有。

  「這是破壞水源林的又一個嚴重後果。」長期在牛路嶺水庫庫區工作的陳德給出了理由。「萬泉河流域水源林被破壞造成的嚴重後果已開始顯現,再不及時加以制止,萬泉河就毀了。」

  陳德給《新民周刊》提供了一份水文資料:2000年,萬泉河上遊來水量27.76億立方米;2001年,21.73億立方米;2002年,16.10億立方米……到2004年,上遊來水量已劇降至7.39億立方米。2005年由於大旱,萬泉河不少河段已經斷流,河床裸露。因為來水量劇減,牛路嶺水庫庫容現餘2億立方米,減少了3億立方米,從2001年開始至今未洩洪。牛路嶺水電站蓄水量也在減少,導致今年發電量嚴重不足,至6月,發電量為500萬度,僅為多年平均量2.5億度的2%。

  陳德介紹說,5年前,萬泉河上遊河道裡,都是光潔的石頭,圍繞石頭的是清清流水,一點沙子都沒有;現在,這些石頭被上遊帶來的泥沙包圍了,有的已經完全淹沒在泥沙裡。記者在牛路嶺水庫庫區看到,由於幾天前下過雨,靠近山體的庫區水面呈渾黃色。當地一位農民說,現在一下大雨,萬泉河就像一鍋「泥湯」。

  海南省政協一次調研結果也顯示:由於水土流失加劇,萬泉河上遊河床普遍抬高,年沉積河沙約54萬立方米,萬泉河沙洲島1.5公裡河段,沉積河沙平均高1.5米,下遊瓊海蒼貢村也以每年5米至8米的速度向內縮進,河床距離民房只有幾米。

  當地村民還告訴我們,過去一場暴雨萬泉河風景區內的水渾濁幾天後就能變清,如今,一下暴雨,河流就全部變黃,十多天都無法恢復清澈。直接飲用河水的村民只能喝「比黃河水還黃的河水」。

  「水源林倒掉了,使本來美不勝收的萬泉河風景區多了疤痕。更重要的是,沒有水源林的涵養,萬泉河的水源會成問題。」一位深愛萬泉河的海南同行對《新民周刊》說。

  「原始林、天然林的水源涵養能力很強,一旦被破壞,就會加速地表水的流失。」海南師範大學資源環境與旅遊系主任、環境問題研究專家畢華教授在接受《海南日報》採訪時表示。水源林一般都是原始林和天然林,它的落葉、枯枝長期堆積形成凋落層,覆蓋在地表,在降水時可以減緩水流,加大地表水滲透量;在天晴時,可以有效減少地表水的蒸發。同時,水源林裡每株植物體內都能蓄積大量水分,在乾旱時釋放出來,緩減旱情。

  對於萬泉河漂流有限公司來說,3次洩洪所帶來損失,不僅僅是天災,更是人禍。這是海南的母親河向人們發出的警報!

  邢詒前:「前富翁」悲與夢

  曾經叱吒商界的億萬富翁,為了延續千百年來海島的古樸與自然,散盡家財,獨自支撐一個綠色王國。而今,他一貧如洗,像一個孤獨的國王,守候著日漸荒蕪的莊園。

  有人說,如果邢詒前倒下了,那將是海南的一大恥辱。

  符興全無論如何也猜不到事情會這樣糟糕。國家林業局領導的車隊徐徐開出名人山莊了,他回過身來幽怨地盯著邢詒前,欲言又止,臨走時,拍拍邢詒前的肩膀,無奈地丟下一句話:「你也是有過億元的大老闆啦……」

  這句話裡五味雜陳。

  符興全上任海南省文昌市林業局局長才一個多月,國家林業局常務副局長李育才就前來名人山莊參觀,自然不能怠慢。市領導吩咐他送3000元給名人山莊的主人邢詒前置辦招待,他批了5000元。11月24日中午,符興全派人到名人山莊把錢送給邢詒前。

  錢,立即給了一貧如洗的邢詒前活力,他又恢復了往昔的風度,馬上給護鳥隊的保安、莊園的工人發工資,令人去購買鐵絲網,扶正被颱風颳倒的樹木。置辦招待的錢就這樣被邢詒前一筆筆花了出去。

  北京來的一行人到了名人山莊,在湖邊長凳上坐下,聽邢詒前侃侃而談。令符興全尷尬的是,桌子上沒有擺放任何果品、飲料,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領導在名人山莊的半個多小時裡沒有喝上一口水。一個曾經有過億元資產的大老闆如此「排場」,符興全還能說什麼呢。

  晚上,邢詒前一回到海口就接到朋友的電話,說是符興全訓斥下屬了,「他抱怨身邊人把錢直接交給我這樣一個顧此失彼的人。」邢詒前吐出一口長長的香菸,「這就是孤獨的國王的製造的麻煩。」

  「孤獨的國王。」這是邢詒前的自嘲。

  億萬散盡化鳥緣

  李育才在湖邊坐著,靜靜地聽邢詒前陳述。從車水馬龍的海口來到這裡只需一個小時,然而時光卻仿佛倒流了幾個世紀,展現在這位國家林業局領導眼前的是一派古樸天然:老邁的榕樹、睡豆、刺桐、椰子樹圍繞著一個大湖,水面平靜,不時有一些白鷺飛過,遠處的村莊坐落在密密麻麻的熱帶雨林中。

  「我小的時候,這兒到處是茂密的森林,夜裡一片陰森森,非常嚇人。」邢詒前告訴李育才,自己小時候是一個放牛娃,常常騎著水牛穿過熱帶叢林,爬上湖邊高大的荔枝樹,看白鷺和天鵝在湖中嬉戲。然而,邢詒前話鋒一轉,把李育才引入另外一個世界,「80年代當我第一次從香港回家,所有的樹木不見了,所有的小鳥不見了。」

  李育才看到的這片鬱鬱蔥蔥,已不是邢詒前童年時代的林木,而是邢詒前12年來用盡心血重新恢復的景象。「億萬富翁散盡家財,只為了保護兒時那片森林不被砍伐殆盡。」美國洛杉磯時報對邢詒前的概述可謂精闢,這是無須渲染的悲壯。

  名人山,是邢詒前出生的小山莊,這裡是海南島上歷史悠久的一塊土地,村裡的村民有著一樣的姓氏,共同的祖先。12年以來,邢詒前以錢養樹,不僅修復了兒時天堂,同時開闢了中國第一個私人自然保護區,把周圍18個村莊納了進來,營造了數萬畝熱帶森林,為成千上萬的鳥類建立了樂園。

  「大家說我是神筆馬良。我不會畫畫,但是也拿著一支神筆——寫數字批錢,寫出了一個人鳥和諧相處的世界。」邢詒前笑著說。《神筆馬良》是一篇家喻戶曉的童話,2005年初童話作者洪汛濤(已逝)之子洪畫千先生寫信給邢詒前,褒揚邢詒前為「現代神筆馬良」,表示洪家願意把一尊神筆馬良雕像塑在名人山莊。

  上個世紀90年代,海南被作為「東方夏威夷」大舉開發,一場狂熱的房地產颶風席捲了整個海南,大量的原始森林被砍伐,據不完全統計,現今遺留下來的原始森林不足原來的8%。

  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年代裡,邢詒前的財富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但是他的命運卻不可避免地與熱帶森林連在了一起。

  從億萬富翁到環保志士

  正是那場房地產泡沫成就了邢詒前的億萬富翁之夢。

  1979年,為了追求更好的發展,邢詒前跟隨全家前往香港。在離家之前,有一次和兒時的夥伴在湖裡遊泳,被問及到香港掙了大錢準備做什麼,「我告訴他們我要回村裡做出自己更大的貢獻,他們都笑我。」

  在香港,等待他的是一分為六的單間臥室,每天做著裝卸瓷磚和刷盤子的無聊工作。他忘不了穿著褲衩站在流水線旁笨手笨腳地洗碗的經歷,也記得坐在運載瓷磚的大卡車頂上,一位50多歲的老師傅對他的勸告:「年輕人,你幹這一行走錯路了,一輩子都不會出人頭地。」

  老師傅的話深深地刺痛了邢詒前。1980年,邢詒前開始往返廣州和香港,做起了「進出口生意」。兩個巨大的、塞滿牛仔褲或者小日用品的帆布包,是邢詒前的行李。1982年,邢詒前看中了深圳「南洋大廈」的一套十來萬的小房子,他說服母親借給他2萬港元付了首期,自己負擔月供。三年後,這個「落腳」的地方,漲到了40多萬港元。他將房子賣了,淨賺30萬港元。

  1985年,邢詒前他把「第一桶金」帶回海南,先開服裝廠,後開房地產公司,在那個流金歲月,財富攀升的速度可謂一日千裡,「那時,海南土地的價格直線上竄,讓人目瞪口呆,剛到手的10畝地半年內漲了50倍,300多萬元一畝,想不到吧?」邢詒前回憶起那場泡沫經濟依然激動不已,投身房地產業讓邢詒前從百萬家財的服裝老闆搖身一變成為億萬富翁。

  在他的事業頂峰,他的資產曾達2億多元,包括這個地方最高的樓層。他的車隊包括10輛豪華的奔馳、皇冠、凌志等名牌進口小轎車和10多輛15噸建築工程車。他吃一頓飯花費2萬多元,他以為自己手裡的錢一輩子也花不完了。他每天往褲兜裡塞進兩疊現金,「這邊1萬,這邊1萬」,唯一的念頭,就是在回家之前為褲兜減負。

  令他兒時朋友驚奇的是,邢詒前沒有食言,儘管他們一開始並不明白邢詒前所說的「更大的貢獻」指的是什麼。

  這個時候,億萬富翁的邢詒前回到名人山村,看到的景象正是他向國家林業局常務副局長李育才描述的慘狀。那時他遇到了不少從東南亞回來的華僑,「這個慘狀對華僑的心理打擊太大了,他們說記憶中的海南已經消失了,大罵砍樹打鳥的鄉親是敗家子,甚至有的人傷心地說再也不願意回來了。」邢詒前痛心不已,他的決心更堅定了。

  但是邢詒前知道,要勸貧窮、無環保意識的村民保護林木是徒勞的。在人們還未把樹當柴燒、把鳥當菜餚之前,他就買來煤氣罐,村民們就不用燒木材了;他修建水塔,村民們就可以喝上自來水了;他把道路鋪上水泥,樹枝掛上彩燈;他為他們買了幾車的衣服,為每家每戶贈送一臺電視機,甚至不吝用自己的奔馳當公交車。

  1993年起,邢詒前經常在路邊買來待售的鳥,請人餵養康復後放生。很快,那些賣樹換錢的人聽說有人出錢讓樹在原地生長。曾經,邢詒前為了買下一棵別人將要砍伐的古榕樹,不斷加價,從3000元,一直喊到4萬元,直到對方同意。而當聽說遠處村民無法保存古樹,邢詒前就將其移植到白鷺湖邊的2000多畝名人山莊裡,這個山莊是整個自然保護區的核心,他前後為它投入了3000多萬元。

  在名人山莊裡,未經他的允許,誰也不能折斷一根枝條,傷害一隻小動物。於是,椰子樹的枯葉掛滿樹杆,滿樹椰子沒有人敢摘一個吃,枇杷樹的枝丫瘋長……在城市人眼中,這或許是一個雜亂無章的世界,但這正是邢詒前追求的原始生態。

  「他用錢買的是時間,自然的生長需要數百年時間,推毀卻在旦夕之間。」跟隨邢詒前工作達10年的會計詹尊桓說。他已經4年沒有拿到薪金了。

  光環下卑微前行

  崩盤是從4年前開始的。

  樹木成林,白鷺成群,邢詒前花4年時間就做到了,困難在於維持。不幸的是,邢詒前在保護森林時耽誤了生意,他經常中斷會議去接電話,談論最近移植進來的一棵樹的布局。

  邢詒前還記得,為了一棵野山葵,10多位壯漢吃住在山野,脫光衣服跳進50多米深的冰冷湖水中推船運樹,引來大批岸上圍觀者,惹得姑娘家紛紛掩面繞道而行。爾後大雨滂沱,道路打滑,運樹的大卡車直撞高壓電線桿,高壓線掉落在車頂上電光直冒,12個晝夜驚心動魄。而這樣一次拯救任務常常要花費5萬元以上。

  「1993年,我們開始了後來被媒體描述為『唐吉訶德式』的苦旅。」2005年夏,邢詒前這樣描述自己的環保路徑。

  追夢第二年,邢詒前就遭遇了海南泡沫經濟的崩盤。1994年,海南房地產市場開始崩潰,一瀉千裡,邢詒前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喪失了一切。

  為了圓夢,他開始變賣家產。先是土地,然後是海邊別墅,卡車,小轎車。最後,他賣掉了他自己的奔馳,重新開始擠公交車。2002年年底,邢詒前用完了所有的存款和現金,生活都成了問題。他靠朋友的救濟和自己種的那片荔枝營生。

  一年前,邢詒前的悲壯經歷一下子吸引了海內外媒體的關注,邢詒前已經數不清有多少家媒體踏入他那個荒蕪的莊園了。記者每每為之感動,他們請他喝咖啡,請他吃西餐,讓他重溫了昔日的精緻生活。

  邢詒前的悲壯形象感動了許多海內外華人,他收到無數信件,接到無數電話,一位河南高三學生給他寫了一封長信,抄寫了張瑞敏的一段話作為激勵——一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走不遠,因為他做起事總好高騖遠;一個純粹的現實主義者做不大,因為他只在乎眼前;只有以一棵平常心面對現實,做一個超脫的現實中的理想主義者,他才能走得更高更遠。

  邢詒前把這封信放大複印做成展板,掛在他的莊園裡,在一個談理想令人發笑的地方,邢詒前把自己比作「孤獨的國王」,視這位高三生為知音。

  1994年11月,被邀請赴京參加一個公益論壇前夕,邢詒前把自己關在海口的屋子裡反思自己,拿起筆剖析自己的「理想主義」,那時候他還未被媒體關注,也不被社會認知和理解,「沒錢又苦悶,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於是,「一邊寫一邊生氣,做老闆應該去找錢解決問題,寫文章哪裡是老闆的任務?」

  「在現在的富人眼中,我是失敗者,是一個笑話。」最近,海南媒體對邢詒前的事跡進行了史無前例的連載報導,一些多年未聯繫的商界朋友紛紛打來電話,然而令邢詒前氣憤地是,在許多人眼中他只是笑柄。

  邢詒前用「見底」兩個字來形容他的經濟狀況,「生活到最底層了。」對於自然保護區3萬多畝的森林他已經無能為力了,一個月前,又一片原始灌木叢被砍光燒光,累累傷痕預示著許多樹也會走上這條路。現在的自然保護區看起來就像一個公開的墓地。他組織的30人巡邏隊已經減至2個人,這兩個人也已經好久沒有領到薪水了。11月24日,邢詒前用符興全派人送來的「招待費」給他們各發了100元錢。

  「生態環保問題是我們這些喝老爸茶,吃大排檔的人關心的嗎?」邢詒前常常被身邊的朋友這樣拷問,「但是,面對一片片被砍伐的灌木叢,我欲罷不能,還是覺得保護生態更重要。」

  即使卑微地生活也要追夢到底。「什麼都不怕,就怕老婆從香港打來電話。」11月24日晚上一回到海口,邢詒前連接三個從香港來的電話,都是老婆打來的。他的妻子沒有從他的富裕中得到什麼,為了撫養三個年幼的孩子,她已經在香港刷了四年的盤子。「老婆電話來談孩子的教育問題,就是要錢啊。」談到錢,邢詒前又愁了,「沒有錢怎麼回去?」

  11月23日,還有一位村民因為沒錢造房子需要賣樹,來海口找邢詒前商量。他伸出三個指頭,嘆氣地說:「我答應給他找3000塊錢,讓他把樹留著。因為知道這些原始林木的價值,所以才心痛。每一棵樹被砍,都心如刀割。」然而,去哪裡搞到錢他也不知道。如果拿不出錢,幾棵參天大樹又要倒下了。

  這種「買樹」的花費,12年來共計約400多萬元。顯然,如此龐大的支出,對於一貧如洗的邢詒前來說,已經無力支撐了。

  在富人當中做一個榜樣

  「保護沒籬欄,綠色無國界。攜手共護地球村,重返修補我家園。十年環保坎坷路,億萬散盡化鳥緣。撐起祖國萬年綠,抱擁健康和自然。」這是邢詒前最近給自己寫的一首打油詩。

  村民們親眼看到邢詒前的莊園一步步走向蕭索,跟他開玩笑說:「你只有把鳥趕盡了,才有可能把錢再找回來。」

  而邢詒前的心裡還有一個夢:利用保護區內特有的熱帶自然景觀和奇異的人文景觀,將保護區開發成一個融自然保護區、高級旅遊度假區、園林商住區等為一體的大型萬畝鄉村公園。邢詒前的理想是環保,但是環保不是目標,只是一個基點,他希望通過「環保經濟」來拉動農村奔向小康。

  「與其說這裡的村莊是被樹林環保掩映的村落,倒不如說每一個村莊就是一個植物園,我就是要讓這些似乎毫無價值的雜木雜草變成價值連城的觀賞品,變成人們發家致富的寶貝。」有一次,文昌中學文學院的學生來名人山莊參觀,邢詒前如此這般給他們上了一個多小時的「理想主義教育課」,「學生們的眼睛盯得亮亮的,老師們的頭卻垂得低低的。」邢詒前知道,師生的反差正好昭示了夢想與現實的差距。

  有趣的是,來名人山莊參觀回去,學生們寫出來的文章都很優美,邢詒前還聽說有的作文還獲得全省作文比賽一等獎。

  每當夜幕降臨,名人山莊白鷺湖岸邊的大樹枝叉和湖中央的小石山上,點綴著一簇簇雪白婀娜的「玉蘭花」。「唰」地一聲片片飛起,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來那不是玉蘭,都是風度翩翩的大白鷺、蒼鷺、池鷺。

  一個月前,海南女作家蔡葩跟著邢詒前去了一趟名人山莊。「我沒想到海南島還有這麼一塊地方,一個大湖邊,茂密的林木,很多很多鳥躲在樹林裡,當時很好奇,很高興,我就『啊』地大喊,哇,幾千隻鳥從林子裡面驚飛,一群一群,把我高興得不得了。」蔡葩激動地回憶著,「邢總對我說,就允許你喊,誰都不能這樣子的。」

  「這是自古以來形成的自然生活方式,是1個億都造不出來的鄉村生態景觀,但是如果被農民砍伐賣林木,幾十萬元就賣完了。」11月24日,邢詒前向李育才匯報他的擔憂,他直言不諱地向這位國家林業局領導坦言,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李育才的行程安排裡原先並沒有參觀名人山莊,是特地追加安排的。李育才告訴邢詒前,海南省委宣傳部長周文彰向他強烈推薦了名人山莊。早在4月4日,周文彰便在名人山莊召開了現場辦公會,講出一句令很多人吃驚的話:「如果邢先生倒下去,那將是海南,是文昌的一大恥辱。」

  「周文彰要求各級政府給我發現金獎勵。」邢詒前說,周文彰的出現讓他感受到了「陽光底下的力量」。很快海南省林業局著急地要他寫報告取錢,那是20萬現金。不過20萬元大部分用於還債了,名人山莊還欠著水電費。缺錢,是一個現實的情況。其實更缺的是人才,特別是管理人才,可他沒錢去聘請。

  「我常常思考,我是一個常人還是一個瘋子?我得出一個結論:瘋子有各種各樣的瘋法。」在中國,億萬富翁消失的速度如同他們出現的速度一樣驚人,然而為了實踐「環保經濟學」而破產的可能只有邢詒前一個人。

  「我就是要在富人當中做一個榜樣。富人不能都成了《資本論》中描寫的那樣,一切為了金錢,為了利潤,所有的快樂來自於錢財。這樣的快樂觀是不正確的。錢不是唯一的快樂源泉。」邢詒前憤憤地說,「可惜我的能力只夠走一半……」

  邢詒前擁有2000多畝的名人山莊50年的土地使用權。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山莊裡的每一棵樹都是他買來的,不少樹價值數十萬,都是他的財產,他隨時都可以把它們變賣,從而再次成為一個富翁。但他不會,他也不能。

  而在3.2萬畝的名人山鳥類自然保護區,這裡的每一棵原始樹木、每一片灌木叢,產權都是「包產到戶」,邢詒前雖然為保護這些綠色付出了太多,但卻根本不擁有產權。8000多個自然保護區的村民昔日是熱帶雨林的破壞者,如今成了守護者。實際上,他們隨時可能再次變成破壞者。

  反思中,邢詒前發現自己做了政府應該做的事:他花錢讓一棵棵樹在原地生長,實質上是他向村民購買環保服務,他對於名人山鳥類自然保護區的每一筆投入,都是在提供名副其實的公共產品,他身體力行12年的環保行動更是一種公共服務。

  邢詒前又在給海南省林業局寫報告要錢了,這一次他希望政府也能來購買這些公共服務。同時,邢詒前還在籌備成立自然保護區網站、申請設立保護區保育基金會……他並不缺理念,也不缺行動的勇氣。「我的需要只是錢。」邢詒前又吐了長長一口香菸。他說,每日每時每刻都生活在矛盾當中,每天都要吸三包煙來鎮靜神經。(作者:陳統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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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記者從一些樂器界人士獲知,儘管樂器展商賈雲集、人丁興旺,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國樂器行業和樂器市場的國際地位,但從發展現狀和今年來的進出口數據看,中國樂器工業的熱鬧背後,也隱藏著危機。在金融危機和各種因素影響下,今年上半年,一直呈增長趨勢的鋼琴出口出現了較大幅度的下降,也為鋼琴廠商們敲響了警鐘。有樂器界人士指出,儘管有著龐大的國內市場需求支撐,但國產鋼琴應該通過品牌整合來改變無序化、低端化現狀。  快速生產發展瓶頸  中國的提琴生產產量,目前已佔世界總量的九成以上。
  • 深讀坊 | 研學旅行在海南:市場巨大,已成熱門目的地
    海南,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生態優勢和豐富多元的旅遊產品,又有著巨大旅遊市場,如何在開展研學旅行中走在全國前列?屆時,研學旅行或將成為我省旅遊產業的一個新的增長點。深入雨林谷腹地,傾聽黎族神樹千年根吊石背後的故事,了解山林深處的黎族苗族文化……6月底,香港聖公會中學師生一行40餘人走進海南呀諾達雨林文化旅遊區,將中國最大的開放式熱帶雨林資源博覽館作為研學旅行新平臺。首次走進熱帶雨林的師生們在導遊的帶領下深入雨林谷腹地,學習世界最毒之樹「見血封喉」等植物知識,體驗黎族阿哥阿妹的捏耳禮。
  • 海南日報數字報-海晶菠蘿蜜:綠色健康「甜蜜蜜」
    海墾西聯農場公司黨委書記、董事長何傳經介紹,菠蘿蜜在海南已有上千年種植歷史。2000年以前,以零星種植為主。上世紀九十年代末,西聯農場為了改變單一橡膠產業狀況,決定發展熱帶水果產業,與馬來西亞水晶農業科技公司合作成立海南海晶農業開發有限公司,從馬來西亞、泰國等地引進多個菠蘿蜜品種進行馴化種植。
  • 海南貴妃芒,生態綠色,營養健康又美味
    海南貴妃芒的迷人不僅僅因其有得天獨厚的氣候條件,更因為它天然的生長環境在這裡。貴妃芒的產地,擁有優越的地理環境,四面環海,有利地形,有效的避免汙染和蟲害。人們一提到海南貴妃芒就是香甜好吃,天然純淨,果香濃鬱,果肉香甜,口感香甜,綠色新鮮、核薄如紙。人工新鮮採摘的海南貴妃芒果形飽滿,色澤鮮豔,給你帶來不一樣的,鮮甜可口。這裡的海南貴妃芒自然成長果香濃鬱,當你切開的時候,能夠非常明顯的聞到一股濃鬱的果香味,當你一口吃下去的時候,滿滿的都是芒果香甜味。
  • (視頻+多圖)海南這幾個海域連續出現海豚,一起來邂逅這群「海上...
    >滿屏都是跳躍的「海上精靈」4月10日 海南昌江海域邂逅數隻海豚視頻由鯨豚救護隊隊員拍攝2020年4月10日,鯨豚救護隊隊員在海南昌江海域偶遇數隻海豚一群成群結隊、正在戲水的海豚在和煦的陽光下一隻只灰色的海豚排成幾列相繼躍出海面劃出一道道整齊劃一的弧線5分鐘華麗的「表演」過後它們消失在巨大的
  • 小米隱藏危機的發展邏輯
    導言:按照現在小米隱藏危機的發展邏輯,很難給公眾一個更驚豔的未來。 所謂,非理性繁榮指的是對當下繁榮景象背後的冷靜思考和隱憂。二郎剛才在刷微博,看到有人爆料2014年第三季度,小米智慧型手機出貨1840萬臺,小米成為三星、蘋果之後的世界第三大手機廠商。只看國內銷量的話,小米也超過了三星成為國內銷量第一品牌,不得不感嘆,盛況當前,好一派繁榮的景象。
  • 皮膚瘙癢問題,背後可能會有什麼危機?
    因為有時小問題後面會隱藏著巨大的危機。例如,有時會出現瘙癢的皮膚問題,背後可能會有什麼危機?
  • 視頻+多圖直擊!
    視頻+多圖直擊!生態滁州,綠色出行!走出健康,走出快樂!這樣的好活動讚一個~~視頻+多圖直擊!》
  • 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海南)實施方案發布
    近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海南)實施方案》,並發出通知,要求有關地區和部門結合實際認真貫徹落實。A view of a skyscraper on the Phoenix Island in Sanya city, South China's Hainan province, in this file photo.
  • 【生態文明·聚焦】貴州:深入推進大生態戰略行動 以綠色發展助推...
    近年來,貴州深入推進大生態戰略行動,加強省級環保協作和國際開放合作,以「大開放」促進綠色發展,以綠色發展助推精準脫貧。黨的十八大以來,貴州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特別是綠色理念深入人心、生態文明成果突出、脫貧攻堅成效顯著,逐步探索走出一條綠色發展、生態脫貧的新路子,交出了出色的貴州答卷。
  • (多圖+視頻)現場直擊海南高考,感受老師家長「花式送考」
    媽媽們集體穿旗袍助考祝考生「旗開得勝」老師家長高舉粽子祝考生「高中」2020年海南省高考於7月7日至10日進行海南有57336人報名參考今年高考海南共設19個考區、38個考點今年是海南高考綜合改革落地之年又面臨疫情防控、高考延期等風險挑戰海南如何確保「健康高考」?
  • 孟悅 | 資本文化霸權遮蔽生態危機,人文研究應如何打破桎梏?
    Science(13 Feb 2015)VOL.347,Issue 6223,1259855,DOI: 10.1126/ science. 1259855隻要耐心閱讀一下這幅圖像和簡單的描述就可以了解目前地球發生了哪些生態危機。2009年和2015年的兩個圖基本一致,都是用顏色、文字和符號來表示區別。綠色表示安全範圍,在臨界值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