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母親
作者|李昌喜
遠離故土,在外工作、生活已經20餘年了。雖然,每年都有回家,但春節將至,思鄉情愫尤為炙烈,想念家鄉的親朋好友,更思念逝去的父母!「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感覺一下子湧上心頭。母親去世整整23年了,1997年正月,是我們陪伴母親,也是母親和我們過的最後一個春節。正月初五,天還未大亮,母親雙目緊閉,那麼平靜、那麼安詳,悄悄的走了!小時候,母親對我們兄弟姊妹很嚴厲,但對我例外,疼愛有加。她臨去世前,還在為我著想,因為她知道,我年初五要帶妻子和孩子返回縣城上班,一百多裡的盤山路,來去得一整天,老式的班車,四面透風,腳凍得像狗啃般難受,並且顛簸搖晃,讓人嘔吐不止,幾乎能把膽汁給吐出來。母親不想我們剛到縣城又返回,所以她選在初五早晨,靜靜地離開了我們。為母則剛!父親在外行商,很少在家,母親同時也充當了父親的角色。在大集體的年代,母親要和男勞力一樣,天不亮就要「打早工」,只是提前一點回家做好早飯;早飯後又要「出坡」(幹活),臨近中午再趕回家做晌飯,晌飯後再出坡,晚半天直到放工才回家做飯。三個時段、共「五歇」,因工作時長和強度稍低於男勞力,記工員計「五歇」、但只給6分的工分。對這種不成文的規定,和母親一樣的女人也都習以為常,並不會計較;畢竟在分派有些農活時還是得到了照顧,比如割黃豆、倒芝麻、打桐子、移栽油菜苗等相對輕鬆、細緻的農活。但突擊性地打蒿漚肥、砍楂子燒土糞、農閒時哈葉子等,則會不分男女、一視同仁,尤其是天乾物燥的寒冬臘月,葉子質輕、乾燥、鬆散,母親挑著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樹葉或松毛,跌倒了、竹筐翻滾、風吹葉散,又收攏、再裝滿,不然,過秤時達不到規定重量,計工員要扣工分。雙手劃出道道血口,只是用嘴巴吹幾下,卻顧不得包紮。農閒時,母親安排幾個哥哥外出從事建築;兩個姐除幹好農活、掙工分外,還跟著母親學會了針線活、練就一手好茶飯。每到年底,我家可以分到糧食、豬肉、白酒。臘月三十上午,母親和兩個姐忙著要給新衣服鎖扣眼、釘扣子、上鞋子(手工布鞋,鞋幫和鞋底縫合在一起)。做了一上午針線活的大姐順口一句「好累」,母親訓斥:「條條毒蛇都咬人!你說做啥子不累?」大姐不再吭聲,低頭繼續著針線活。母親眼花,有時會要我幫忙給她穿針,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穿不上針。現在,我也帶上老花鏡,偶爾需用針線,也只能要我兒子幫忙穿針…..年三十團年飯,極盡「奢華」,母親不會阻止我們吃任何東西,只會督促我們吃完肉、喝完肉湯後,喝點熱茶才能出去玩,以免「迎風」拉肚子。母親也特許我可以喝點白酒,我的酒齡算起來已經很長了,(不過,現在已成功戒酒,戒酒真得很好,無需推杯換盞、只是以茶帶酒,親朋好友也欣然接受,身體狀態也明顯好於以前)。吃完團年飯,還有一個極為神聖和莊重的事情,就是母親要我們兄弟五個去「上墳」,燒紙錢、放鞭炮、祭拜逝去的祖先,祈求祖先的保佑!上墳回來,天已全黑,大門上已掛好了紙糊的燈籠。母親也燒好熱水,叮囑我們每個人必須認認真真地洗灰(洗澡),然後才能換上新衣、新鞋,圍著火籠守歲。並且說:「三十晚上洗個澡,別讓垢夾(髒東西和晦氣)帶過年」。寓意洗去灰塵和晦氣,以嶄新的形象辭舊迎新!我和四哥上學念書,成了「吃閒飯」的人,但農忙時必須回家插秧、收麥子、割稻穀。母親告誡我們,插秧時不能偷懶「打打杵子」(左胳膊肘放左膝蓋上,影響速度);螞蝗爬腿上吸血時不能硬拽,使勁拍打就可以拍掉;每天上學前(那時不上早自習),我和四哥必須往返近十裡的山路打柴,一直到我上初三(鎮上)才沒有打柴。許是練就了長途跋涉的童子功,年過半百之後,我已參加了兩次半程馬拉松,第二次半馬還跑出了2:05:32的成績。在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人們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混個肚兒圓」實屬難事。節儉的母親,則想著法子、變著花樣,讓我們有飯吃、還能吃飽飯。收穫洋芋後,母親將稍小的洋芋去皮,用油鹽稍炒墊飯(放在大米的下面),洋芋的焦香且吸收了大米的清香,「飯菜一鍋出」,味道好極了!太小的土豆無法去皮,直接洗淨加辣椒一起炒,洋芋皮的微麻和辣椒的勁辣結合,「金邊洋芋片」讓人口水直流。紅薯成熟後,將紅薯墊飯,可米飯吃完了,紅薯還靜靜地呆在鍋底。母親則曬紅薯乾兒、蒸紅薯吃、煮紅薯稀飯吃,儘可能地讓大量的紅薯變得不太單調而乏味;白蘿蔔上市後,母親則將白蘿蔔切成小粒兒,摻著大米一起蒸飯,根本分不出白蘿蔔和米飯來,且味道遠遠超過紅薯乾飯。到了可以熬製紅薯糖的時候,母親用河砂炒「苞谷花兒」,用紅薯糖和苞谷花兒展「苞谷花兒糖」;炒紅薯乾兒,焦香、酥脆又不甜膩。還將黃豆泡發,和花椒、蒜瓣一起泡製成「麻黃豆」,麻辣鮮香,其風味獨特無比。現在,我回老家,賢惠的哥嫂知道我好這口,總是特意準備這一份。有時,他們過來這裡,也會給我帶上一瓶,我吃的是一份念想、品的是萬般思念!那時候,縣一級叫縣政府,鄉鎮一級叫公社,村叫大隊,組叫小隊,縣裡和公社派工作隊到大隊和小隊駐隊,由生產隊長安排工作隊員輪流到農戶吃飯,可好多農戶自身連鍋都揭不開,哪裡還有能力接待工作隊員。當時,父親已回村擔任生產隊長,他只能把工作隊員往自己家裡安排,對於這「硬性攤派」,母親深知父親的不易和難處,從不埋怨,默默地支持著父親的工作,他也知道這些「工作同志」不是為了「革命工作」也不會跑到鄉下來。巧手的母親將僅有的幾個雞蛋放碗裡打散,雞蛋液裡再加一些麵粉,先用一部分做個辣椒炒蛋,再用留下來的一部分做一碗雞蛋粉條湯,碰巧家裡打了豆腐,母親還會做個兩面兒煎得金黃的家常豆腐,再炒上個白菜、洋芋絲啥的,怎麼也得湊上四個菜,一個菜是獨碗兒,肯定拿不出手;兩個菜不夠吃;三個菜絕對不行(當地有說法,三個菜是打發叫花子的),「工作同志」也是細嚼慢咽,連聲稱讚母親的好茶飯。只有父親有資格陪同「工作同志」吃飯,一來他是家長,二來他是隊長。當然,排行老么的我,會受到「工作同志」的特殊關照,讓我一起吃飯,喝上一小杯酒,還會有些簡單的交流。吃完飯,「工作同志」會按規定給二毛錢的飯錢,此時母親假裝生氣,嚷著「這是接都接不到客人,吃個「不成半器」的飯,還要收幾個飯錢,真是笑人!」說完,便將幾毛錢塞回給「工作同志」。母親一臉的崇拜和羨慕,默默地望著「工作同志」遠去的背影。摸著我的頭,對我說:「我們祖上沒得「彎彎兒樹」(背景、資源),你一定要好好讀書,爭取將來也當個」國家幹部「,幹「革命工作」。好在我還算爭氣,從小學、初中、高中,一直到上世紀八十年代初,考上了地區財貿學校,畢業後,留在縣城,順利地當上了「國家幹部」,幹上了「革命工作」,也住上了單元房。成了我們村少有的「大學生」,還是通過讀書當上了「國家幹部「。每當有親戚或鄰居談論起我來,母親的驕傲和自豪總是無法掩蓋!我也曾接母親來我家小住幾日,賢惠的妻子總是做好吃的給母親吃、聰明的兒子也是圍著母親玩。滿足和欣慰寫滿母親的臉龐。看著城裡的高樓房、聽著轟鳴的汽車聲,念著「吃根蔥也要買的」城裡人,母親說住不慣城裡的樓房,一進門就要把門關上,不如鄉下自在,住了幾天就回家了。只可惜母親去世較早,她做夢也沒料到,作為她心心念念的老么,放下」國家幹部」不當,」革命工作」不幹,」單元房」不住,有朝一日,帶著老婆孩子,展翅一飛,飛到冬季無嚴寒、四季開鮮花的南方。在那個沒有電腦、電視、手機、網絡的全「盲」時代,唯一的信息或「官宣」只能來自這些「工作同志」,是父親的豁達大度、母親的善良仁慈,讓我近距離接觸到「工作同志」,他們的言行影響了我,激勵著我,也為我的人生規劃開啟了一盞明燈。若有親戚來我家,母親更是熱情接待。「怪不得泡桐樹上的鴉雀子(喜鵲)叫呢!「一邊熱情招呼親戚坐下,一邊快速地衝上一杯白糖水,陪親戚寒暄片刻,就起身做飯。母親手腳麻利地爬上梯子,從檁子上切下一塊兒臘肉,燒上一鍋熱水將臘肉浸泡近一個小時、反覆清洗乾淨,放些花椒、蔥段把肉煮熟。臘肉湯的香味飄得很遠,那時,」一家煮肉,多家聞香」,哪家肉飄香,就說明哪家來客人了。母親炒上一大碗醬豆肥肉、再炒一碗酸菜肥肉,又在煮肉的湯裡面,擱些蘿蔔或洋芋塊兒,做成一個湯;到菜園子裡摘了茄子、椒辣、豇豆、南瓜、葫蘆等應季蔬菜,七湊八湊地做一上大桌子好吃的,我們全家都可以上桌子吃飯。因為是親戚,大家彼此熟悉,氣氛熱烈而歡快。若有客人天黑返回,母親則囑咐父親點燃一支火把給客人帶上,免得路上走夜路不安全。後來,條件好轉,買了馬燈、電棒(手電筒),火把才退出歷史舞臺。「踮起腳板兒做長漢!」這是母親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善良賢惠的母親堅強地做著「長漢」,把親戚們招待得歡天喜地,親戚也很喜歡來我家做客。母親一生愛乾淨,總是把屋裡屋外收拾得乾淨利索。責任田到戶後,母親幾乎就不下地幹農活了。但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掃衛生,先將地面均勻灑水,稍候片刻在掃地,以免灰塵亂飛。掃完地之後,又把桌椅、板凳,擦拭得乾乾淨淨、擺放得整整齊齊;洗衣服和被子的時候,母親總是利用早上或傍晚的零碎時段,去家附近的小河邊,用棒槌擊打著被子或較厚的衣服。洗過的被子總會有淡淡的皂角香味,我不懂為什麼要用米湯漿一漿在曬乾,當晚睡覺還有些磨人。母親說是這樣不容易「耐歹」(髒)。我也愛跟著母親去河邊玩耍,「打漂漂兒」:挑選光滑的小石片,向右側著身,使勁扔出石片,河面上便劃出一連串的圓圈;也會打著赤包、穿條褲衩兒,下到河裡,扳開石頭,逮「扒魚兒」(一種緊貼在石頭上的小魚),貼在自己的手背上。清清小河水,幽幽皂角香,聲聲棒槌響,嘎嘎鴨子唱。河邊洗衣的唯美畫面總是浮現腦海。母親還是個土醫生。左鄰右舍有個頭疼腦熱、噁心嘔吐者,都要請母親「敲羊毛疔」,做「放血」治療。母親將破碎陶瓷碗敲打成鋒利的碎片做針具,用鹽水或白酒簡易消毒,左手食指彎曲成90度的直角,用第二個關節,敲擊「患者」前胸至後背有紅色斑點的位置,凡敲擊處必出現一黃豆粒大的「包」,母親迅速用針具點刺「包」處,直至有血點兒滲出。斑點顏色淺,母親說「斑嫩」,顏色深,母親說「斑老」,若有斑點從前胸蔓延至後背者,「過了肩膀」,斑點必定顏色深,意味著病情嚴重,母親必會加重力道,刺出更多的血點兒來。治療結束,母親叮囑「患者」迅速穿好衣服,不要著涼,最好不要接觸冷水。凡此類」患者」,經母親放血治療後,無不渾身輕鬆,用不了幾日,即可痊癒。每次放血治療,耗費差不多半個小時,母親從不收取分文。哪家小孩肚子疼,一定抱來請「寬奶奶「瞧(父親名字中有一個「寬」字,都尊稱母親為「寬奶奶」),母親輕輕地掀開小孩的上衣,露出肚臍,順時針按揉腹部片刻,再使勁吸上幾口旱菸,嘴巴緊貼著小孩的肚臍眼吹出煙霧,連續數次,小孩哭聲漸止、笑聲遂起,小手小腳隨之揮動,母親相視一笑,拍拍手,一場」推拿「結束了。母親又是個「美容師」,要出嫁的年輕姑娘,也要找母親「開臉」,母親先用麵粉在姑娘臉上薄薄塗抹一層,用兩根紅線交叉,變幻成三個接頭,兩手各拉一個頭,線在兩手間繃直,另一個頭用嘴咬住、拉開,成「十」字架的形狀。雙手上下分開、合攏,紅色雙線有分有合,紅線觸及姑娘的臉,「汗毛」隨之脫落。做了「美容』的姑娘,煥然一新,高高興興地做了新娘。後來,三個哥哥相繼成家、分家,兩個姐姐出嫁。四哥,初中畢業後,成了一名能工巧匠,純手工的實木家具曾一度受到當地的熱捧。四哥憑著手藝和勤奮,迎娶了他賢惠美麗的妻子。母親則跟著四哥一起生活,此時的母親幾乎不用做什麼事情了,偶爾四嫂有事外出,幾個哥嫂總是邀請母親去吃飯或者送飯過來;哥哥、姐姐們都遵循著母親的教導,勤勞致富、節儉持家,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他們的子女也都開枝散葉,奮鬥在不同的崗位,演繹著各自的精彩。逢年過節或父母生日,大家從四面八方趕回家團聚,濟濟一堂,其樂融融,讓四裡八鄉羨慕不已(我有七個侄子、兩個侄女,三個外甥、一個外甥女,自己養育一個兒子)。賢惠的哥嫂們、孝順的侄子侄女們陪伴著母親度過了幸福安詳的晚年!我非常感恩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對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也非常感謝侄子、侄女們對母親的孝順!每次從縣城回家,我都會給她買些愛吃的糖薑片、「油果子」(油條),也買眼藥膏、清涼油給她日常備用。倒是很少給她買衣服,「滿大襟」的上衣,幾乎買不到成衣,只是買了布料請裁縫「私人定製」,年事漸高的母親,視力變得越來越差,已不能自己縫衣服了。她說,布料不要買灰色的,不然,穿灰色的衣服,到了下一輩子,會變成驢子,天天推磨。因生養我們姊妹多,母親難免落下頭疼的毛病,年紀不算很大的時候,就要帶上「紗帕子」,即使買了帽子給她,她也不習慣戴,說是不如「紗帕子」圍得緊實和暖和。只是後來,母親患白內障,我將她接到縣城,準備做手術治療,但限於當時的醫療技術和母親的身體狀況,經檢查,醫生告知,目前尚有光感,最好不要手術,萬一手術不成功,可能僅有的一點光感都會消失,那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看不見,最後,放棄手術治療。這不能不算是我的一個遺憾!九七年春節,我們一如既往地回家,陪伴父母過年。吃罷團圓飯,母親病倒了,連續四天臥床不起,我們一直要給她請醫生,她都言辭拒絕,說大過年的就看病吃藥,一年都不會「順序「(順利、平安)。初四早上,母親仍然堅持自己上廁所(當時房間內沒有),很有一陣子不見回來,我擔心出意外,就去廁所那邊,看見母親雙手扶牆、兩眼微閉,呻吟微弱而痛苦,極為艱難地挪動著腳步,我懇求背她回屋,她無力地點頭。回到她住的房間,我的二姐夫,給她看病、輸液。晚上,臨睡前,她堅持要我二姐用很燙的水給她洗澡、搓背、洗腳,說是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可是,誰能想得到,這一覺睡得那麼長、那麼長!這就是我永遠懷念的母親!平凡而又偉大!正是有了千千萬萬這樣的母親,我們中華民族才得以枝繁葉茂、生生不息!永遠懷念我的母親!永遠謳歌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作者簡介:李昌喜,湖北保康人,1965年出生,現居廣州。
■餘華:魯迅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
■賈平凹:我拒絕向歲月祈求
■餘秋雨:能廝守到老的,不只是愛情,還有責任和習慣
■陳道明:不做無為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錢穆:為什麼讀書便能學得做一個高境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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