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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國清和煙雨辰,刺桐夾道花開新。林梢簇簇紅霞爛,暑天別覺生精神。依英鬥火欺朱槿,棲鶴驚飛翅憂燼。直疑青帝去匆匆,收拾春風渾不盡。
王轂,字虛中,宜春(今江西省宜春縣)人,晚唐詩人,乾寧五年(898)登進士第,官至尚書郎。他的詩十八首在《全唐詩》中有所記載。這是一首細緻地描繪南國刺桐花的詩。刺桐樹葉如梧桐,初夏開花,花附於枝上,形若金風,呈深紅色,枝幹有刺,是我國南方的落葉喬木。詩的開頭是:「南國清和煙雨辰,刺桐夾道花開新。」點出了刺桐花的故鄉是「南國」,它生長的季節是初夏。「煙雨」,指雨中或雨後濛霧。「辰」,與「晨」通。南國的初夏早晨,清爽和暖,煙雨迷濛,道路兩旁的刺桐花競相開放,新鮮奪目。
林梢簇簇紅霞爛,暑天別覺生精神。
這裡畫出了刺桐花的英姿。「簇簇」,是刺桐花集聚開放的形態,它不是單朵獨秀,而是在樹梢眾花並豔。因此,遠觀則如燦爛紅霞升起於刺桐林梢。一個「林」字,呼應了「夾道」這個表現狹長地段的詞語,一個「梢」字則為「紅霞」這比喻詞語張本,如若不在林梢,則「紅霞」之喻便有失真之感;現在,彼此相得益彰。一個雲蒸霞蔚、灼灼鮮豔的刺桐花景便歷歷在視線之內,令人於暑天之中另有一種精神抖擻的感覺。這是描寫刺桐花的好詩句。
然而,詩人猶嫌不足,於是在平直的描寫之後,陡起奇思地續下:
濃英鬥火欺朱槿,棲鶴驚飛翅憂燼。
「秣英」即濃豔的刺桐花。「朱槿」即紅色的木槿花(詳見本書李商隱《槿花》篇)。詩人把刺桐花人格化了。說它的濃豔是為了與火相鬥紅。李紳寫朱槿花有「槿豔繁花滿枝紅」之句,而王轂卻認為刺桐花比槿花更紅豔,是有意欺侮朱槿花。經這麼一寫,刺桐花的色彩就更鮮明突出了。
然而詩人猶覺意未寫足,於是又綜合運用了多種表現手法,出人意表地說:白鶴棲息在刺桐花樹上,見了這紅豔的花朵,誤以為烈火,擔心把自己的翅膀燒成灰燼,於是撲刺刺得趕快飛走了。這裡既用了誇張、擬人法,還用了「通感」手法,因為花紅似火本是視覺上的現象,因此而聯想到燃燒,具有了觸覺感,讓視覺與觸覺相互溝通起來,這就產生較好的藝術效果。詩人這一妙趣之筆既是對前人藝術結晶的學習,也是自己的用心創造。
把花紅比為火燒,王維的《輞川別業》已經有過,那其中的「水上桃花紅欲燃(燃)」就是被人讚賞不迭之佳句。此後,劉長卿有「桃花方欲然(燃)」(《雜詠八首上禮部李侍郎》)之句,錢起有「山花照塢復燒溪」(《山花))之句,李紳有「不唯燒眼更燒心」(《紅蕉花》)之句,杜牧寫石榴花插在美人頭上有「只疑燒卻翠雲翼」之句……王轂的「棲鶴驚飛翅憂燼」,顯然受到上述奇想的啟發,而又別有一番經營,不僅白鶴與紅花在色彩上相映成趣,而且「驚飛」之狀,如在眼前,其情其景,又勝前人一籌。
詩的最後總括地寫:「直疑青帝去匆匆,收拾春風渾不盡。」「直」,真,表示肯定的語氣。「青帝」,即傳說中的春神。「渾」,還。這是說,我真懷疑這是春神離開得太匆忙,還沒有把春光完全帶走的緣故。這裡,詩人的構想是很合乎分寸的。因為畢竟是初夏的季節,大好春光已經過去,但為了突出刺桐花給人的美好印象,就說它是青帝匆忙中遺漏的春光。詩人的筆觸輕巧細膩,「去匆匆」、「渾不盡」不獨令人對春光尚在不復置疑,而且對「青帝」的作為也完全相信了。
這首詩想像奇特,運筆精巧,越寫越熱烈,越引人。雖然沒有什麼資料可以說明詩人有什麼寄託的意義,但作為描繪花樹的一首七言古詩,它可供欣賞是毫無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