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香,英語教師,一級職稱,現任寶塔區蘭家坪小學教學副校長。曾獲寶塔區民辦小學教學大賽英語組一等獎、寶塔區區級教學能手、寶塔區優秀教師等榮譽和稱號。
也許是過慣了東北的冬天,總覺得陝北的冬天冷的不夠徹底,冷的不夠勁兒。
東北的冬天,是借著秋風而逐漸挺近的,東北的秋風大概就在打麥場上揚起的木掀下而起,把成堆的麥粒吹得乾淨、結實而又飽滿,吹得黑土地上大片翡翠似的白菜越發挺拔,吹得玉米、高梁醉了似的咧嘴大笑,吹得裹在收割裝稼的婦女頭上的五彩紗巾隨風而飄,吹得滿街瘋跑的小孩子們的臉蛋紅的如盛開的牡丹。
秋風漸急,不知是借著什麼發出警報似的嘶吼,冬也就真的來了,有時也會亳無預兆的就飄起了雪,這更加證實了冬天已至。
陝北的冬天相比之下就來的沒這麼急促,秋風沒有留下足跡,黃葉卻不知不覺的鋪在腳下。當你目之所及的遠山已由綠變黃,變得完全失去了顏色,冬就來了吧!
我們為了迎接冬天,象徵性地穿上棉襖,漸漸地都加厚了衣服,對於從小領略過冬的威嚴的我來說,在這個過程中其實內心一直隱隱的期待著一種徹骨寒冷的來臨,但那始終沒有如期而至,令人些許有些失望。
東北極寒天氣來臨時,室外滴水成冰,凜冽的寒風如鋒利的刀片無情地削著沒有裹嚴的皮膚;又如錐子一樣刺過厚厚的棉衣,錐尖戳到皮膚,讓人的心一縮一縮的,渾身直發抖,卻無法逃避,直至鑽回房子裡;颳起的細砂石胡亂的拍打在身上、臉上,讓人有幾分畏懼,卻還要堅持前行,這也許是練就東北人直爽、堅韌性格的原由之一。
陝北的冬是溫柔的,如一幅天然而成的素描畫卷,自然舒展的鋪在陝北大地的溝溝壑壑,樸素如陝北老漢頭上的毛巾,薄薄的雪下了,溝窪分明,亦如看到兒孫滿堂展開笑顏時略帶皺紋的臉,那清晨瀰漫在山頭的煙霧,就是他咂巴著歲月的菸袋燃起的人生滋味吧!
雪是冬的愛人,不在乎相隔萬裡,不去想是否天長地久;冬來了,雪也就來了,它勇敢地墜落蒼穹,只為與冬緊緊相隨。
冬北的雪,飄出了東北女人的性格,無風時,靜靜飄落,雖靜得不夠淑女,但也無傷大雅,大片大片的雪花籟簌地一擁而下,似媽媽縫製冬被時留下的勻稱的針腳,極快,極密,卻滿是對寒冬濃濃的情意。有風時,風越烈,雪越猛,毫無理由地撲到你的身上、臉上,硬氣得讓你寸步難行,那種潑辣的勁兒像極了被人招惹的東北女人。
而陝北的雪則溫文而雅,不急不緩,小而輕盈,它們飄過你眼前時似在仔細端詳你的樣子,記住了,才肯遲遲落下去。落下去的雪卻禁不住冬的熱情,瞬間「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那些山頂上或高枝上的雪待到體味過「高處不勝寒」後,方能意識到「何似在人間」而漸漸消融。雪後,一切變得新鮮了,松柏更綠了,孩子和大人更活潑了,似乎有了一些生機,所以時常會讓人產生春天即將萌發的錯覺。
讓人誤以為春天即將來臨的還不只有冬雪,還有那冬日暖陽,即便乍現,延河淺淺的冰層便被感動的熱淚盈眶,不過吃頓午飯的工夫,它就會意識到寒冬還未走遠,整個暖陽退卻的午後,它便羞赧地自斂,直至夜幕降臨後它又冷靜而安詳的沉睡在冬的懷抱。
東北的冰是決不吃這一套的,即便暖陽高照,呼呼的寒風卻一直讓她保持清醒,厚厚的冰層還有隆起的冰包是冬天裡的任何生物都無法徵服的,它們堅實深厚,巋然不動,只有真正的春天才能將他們慢慢感化。
再次觸摸東北的冬天,冷的徹底,冷的深刻,卻鐫刻著溫暖的流年;細數陝北的冬天,安靜,平和而略帶蒼涼。然而,陝北人的熱情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卻成了它擲地有聲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