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一座文化氣氛濃厚,充滿靈氣,充滿活力的川東小城。走進隆昌城,青石的幽香撲面而來。循著香味,覓到的是隆昌城特有的青石痕跡。石獅,石橋,石板路,石牌坊……在高樓大廈鱗次櫛比的今天,伴隨著現代文明的旋律,青石痕跡與飛速發展的工業,農業文明相得益彰,可謂幽從中來,雅致脫俗。
「中國石牌坊之鄉」這是隆昌的別稱,這座縣城內現有17座保存完整的清代牌坊群,堪稱天府一絕,背後故事也不勝枚舉。
在今隆昌二中校園內,矗立著一座通高15米,面闊10米的山門石坊。整坊造型高大雄偉,每一鰲尖上方站立一隻像恐龍一樣的神獸,遠遠望去,好像這些神獸都在對天拜祭,使人產生一種莊嚴肅穆感。
這便是禹王宮山門坊,形制為四柱三門三重簷五滴水的青石仿木單面雕花牌坊。初建於清乾隆初年(公元1736年),重建於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距今有140年歷史。坊後禹王宮原為湖廣會館,供奉大禹主神。
原隆昌文化局副主任科員陳舉強告訴記者,隆昌有「中國石牌坊之鄉」之稱,現存牌坊17座,最早的「郭陳氏節孝坊」建於清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但在所有牌坊中,禹王宮山門坊久負盛名,除去雕刻最為華麗精美外,還因為其有「三絕」。
一絕
古今最高禮制,「九龍匾」
9月1日,記者來到位於隆昌縣城北道觀坪的隆昌二中,一睹禹王宮山門坊的風採。
遠處立足觀看,頂蓋剎尖造須彌座,上置寶珠,光焰四射。飛簷高挑四向,巍峨挺拔,讓人心生肅穆。簷下刻寶蓮瓣狀紋飾,各層樓蓋欄額均為浮雕問以鏤空雕,內容以戲曲和民間傳說為題材,主題四周浮雕窗欞、枝繞藤纏。
牌坊頂樓下當心間為「九龍匾」。在古代,九為數之極,代表至尊地位。這樣的禮制級別在隆昌石牌坊中是最高的、唯一的,在全國的石牌坊中,也極為罕見。
為何會有如此高的禮制級別?陳舉強說,這得先說禹王宮的來歷。據記載,禹王宮又名禹廟、湖廣會館,為清康熙年間,從湖廣移民來四川的大商人集資修建而成。湖廣人以大禹為祖先,遂建禹王宮來祭祀。在禹王宮內,還可進行聚會、解決糾紛,甚至是給人施捨飯菜等活動,故又
稱作湖廣會館。
山門坊是禹王宮的一部分,採用質地細膩、堅硬、抗風化強的青石砌建。山門背後原為戲樓一座,它與山門石坊為一整體建築,是進出廟宇的大門。
有人推測,湖廣人以「九龍匾」框飾來凸顯「禹廟」,含義有二:其一,大禹治水,疏通九河,功蓋九州,理應享受最高級別禮制;其二,禹為華夏正宗先祖,正統君王,享有九五之尊,不受清廷帝王節制,暗含視漢族統治為正統的「反清」意識。
「當時清朝有一部名為《功臣則列》的『建築法』,所有牌坊的建築須依其規定而建。最終獲準用九龍匾的只有一座,其他都是五龍匾。」據陳舉強介紹,禹王宮並不唯一,如今隆昌縣雙鳳鎮、響石鎮等地也曾建有,但後來遭到破壞,都只剩下了山門坊。其中保存最完整也最負盛名的,只有隆昌二中內這一座。
二絕
全國唯一牌匾,從左到右
禹王宮山門坊的明間正上匾裡,「蜀楚承靈」四個大字十分醒目,此乃清朝著名書法家、「隆昌三範」之首範泰衡(另為其弟範泰亨、其子範運鵬)題寫。寓意四川(蜀)和湖廣(楚)聯合起來,繼承先靈意志。
「之所以念『蜀楚承靈』而不是『靈承楚蜀』,主要依據年份的落款位置。」陳舉強說。記者順著他的手望去,只見四個字的右頂處,「同治六年」的落款依稀可見。這樣就與傳統「從右到左,年款落左底」的書寫格式區別開來。
「如此格式在全國石牌坊中應是獨一無二,成為禹王宮山門坊的第二絕。」陳舉強向記者展示了一份資料,上面顯示,這一書寫格式
比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提出改變書寫格式早了52年,比1952年全國政協會上「改漢文書寫格式從右到左豎書為從左到右橫書」的提案早了85年。「這應是中國漢字書寫格式變革的最早嘗試。而範泰衡則可能是改革的最早實踐者。」
但也有人提出,會不會是當時寫錯了?又或者是範泰衡故意為之?
對此陳舉強解釋說,寫錯的可能性應該很小。範泰衡除了是舉人出身,「範字」代表,還是一位盛名之下的書法家,不可能犯此低級錯誤。並且,為牌匾題匾,在當時是非常莊重的大事,如果輕率處理,那肯定要招來非議。於情於理都不合!
三絕
三英戰呂布,關羽缺
山門坊為四柱、三門、三重簷牌樓狀,其南向一面雕刻有五幅戲曲故事和楹聯、銘文,有「水漫金山」、「八仙過海」、「三英戰呂布」等故事圖案。
這些圖案的雕刻刀法精細、靈巧,線條剛柔相濟。所雕人物玲瓏剔透,裝扮造型極富舞臺藝術神韻,故事情節生動完整,是省內少見的戲曲雕刻精品。
該坊第三絕便是左次間下匾的《三國演義》中「三英戰呂布」圖案。這組雕刻的奇特之處在於,三英中沒有手舞青龍偃月刀的「美髯公」關羽,而只有手舞雙股劍的劉備和豹眼環須的張飛,二人與手執方天畫戟的呂布大戰。張飛手中使的不是丈八蛇矛,而是青龍偃月刀。
推究下得知,因關雲長被後代帝王諡為「關聖大帝」,不能在此類雕刻中出現,那會降低身份。故而,以張飛手中的青龍偃月刀代替了關雲長,以示對「關聖大帝」神聖不可冒犯的敬畏。如此取材才顯匠心獨運,別出心裁。
文/圖郭飛本報記者鄭遷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