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起超前點播案：法院判騰訊合同變更不生效 但欺詐行為不成立

文|王茜

　　在去年騰訊視頻和愛奇藝推出電視劇《慶餘年》「超前點播」服務後，法律博主「吳聲威wsw」和「邏格斯logics」（真名林健）分別以違約和欺詐等為由，起訴了北京愛奇藝科技有限公司和深圳市騰訊計算機系統有限公司（簡稱「騰訊公司」）。

　　繼吳聲威一審勝訴後，近日林健與騰訊公司的訴訟，也收到了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的一審判決書。法院判決騰訊公司格式條款無效，「超前付費點播」的合同變更對林不生效，但是原告關於騰訊公司存在欺詐的主張未獲法院支持。林健表示他考慮上訴，「會補充一些證據」。

　　需要注意的是，這兩起案件判決只對原告個人發生效力，騰訊視頻和愛奇藝的其他會員如果認為「超前點播」模式侵犯了自身權益或有問題，需要另行起訴。

　　法院判騰訊格式條款無效 「超前點播」對原告不生效

　　據林健自述，他於較早前購買了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但在此後觀看電視劇《慶餘年》時，還是需要為「超前點播」額外付費，他認為騰訊公司存在虛假宣傳行為。

　　在此案中，林健針對《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協議》的兩條條款提出了質疑：該協議的部首及導語部分設置了一條格式條款，約定協議中其他格式條款，不是《合同法》上的格式條款；同時，該協議的第1.7條（注1）約定騰訊可以單方面變更合同內容，如果消費者不同意變更，可以停止使用，一旦繼續使用，則視為認同變更。

　　判決書顯示，針對第一點，法院認為該協議中的爭議條款通過約定的方式排除《合同法》關于格式條款規定的適用，屬於「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的情形，應該依法認定為無效條款。

　　針對繼續使用是否視為用戶認同合同變更，法院認為原告在成為「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時，騰訊公司尚未推出「超前付費點播」的模式。在雙方籤訂《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協議》後，騰訊公司在該協議中增加了第3.11.2（2）條，針對會員增設了「超前付費點播」，使得原告在購買了「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的情況下，不能觀看已經更新的全部劇集，對其權利產生影響。

　　故騰訊公司應該在增設條款時，向原告提示或公示，且在原告不同意該條條款時，賦予原告停止使用「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的權利。法院認為，騰訊公司未舉證證明原告在不同意該修改內容時可以通過何種方式停止對該服務的使用以及退費方式，事實上使得原告無法停止使用 「騰訊超級影視VIP」，應當視為合同未變更，即第3.11.2（2）條未對原告發生效力。

　　最後，法院確認《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協議》部首及導語部分中的「雙方確認前述條款並非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40條規定的『免除其責任、加重對方責任、排除對方主要權利』的條款，並同意該條款的合法性及有效性」條款無效；判決騰訊公司賠償林健經濟損失1500元（公證費用）；駁回林健其他訴訟請求。

　　林健解釋道，法院的判決意味著「超前付費點播」的合同變更對自己不生效，騰訊公司需要更改合同版本。不過，該判決無法對其他騰訊視頻會員發生效力，其他會員如果有意願，可以另行起訴。

　　法院認為騰訊公司欺詐行為不成立 原告考慮上訴

　　除了對會員協議條款的異議，林健還主張騰訊公司在提供服務的過程中存在欺詐，應當有懲罰性賠償，他購買會員的價格為268元，應當按照3倍計算賠償金額，共計804元。不過，一審法院認定騰訊公司不存在欺詐行為，對其主張不予支持。

　　林健主張，騰訊公司在廣告中宣傳「熱劇提前更新，已完結的一口氣看全集！」構成欺詐。而法院指出，原告提交的證據顯示，在2019年12月期間，原告不能觀看電視劇《慶餘年》全集系因為該電視劇尚未更新完畢，而騰訊公司提供的證據顯示，在《慶餘年》更新完畢後，「騰訊超級影視VIP」會員可以觀看全部劇集。因此，騰訊公司提供的服務內容和宣傳內容一致。

　　同時，法院認為騰訊公司推出「超前付費點播」模式是在其權限範圍的調整，雖然騰訊公司在推出「超前付費點播」模式的過程中，未與原告協商一致，但是在推出該模式時就通過多種途徑向用戶告知了「超前付費點播」服務的內容和排片規則，不存在向原告告知虛假情況或隱瞞真實情況的行為。

　　對於法院的判決，林健表示，「我考慮提起上訴，進一步舉證證明騰訊視頻存在欺詐行為（即宣傳可以看全集、提前看，實際上卻需要另外付費）。」

　　上文提到的吳聲威起訴愛奇藝 「超前點播」案已在今年6月公開了一審判決結果。一審中，北京網際網路法院認定愛奇藝違約侵害了用戶黃金VIP會員權益，判決其格式條款無效，「超前點播」對吳聲威不發生效力，並判愛奇藝賠付給吳聲威1500元。愛奇藝就一審判決提起上訴，目前尚無公開進展。

　　北京網際網路法院認定，愛奇藝公司在衛視熱播電視劇、愛奇藝優質自製劇範圍內，推出「付費超前點播」服務違反了其與吳聲威之間「熱劇搶先看」的約定，應當承擔繼續履行、賠償損失的違約責任。

　　同時，愛奇藝公司在「涉案VIP會員協議」中沒有提供給VIP會員便捷解除合同，退還VIP會員費的有效渠道，導致即便會員不同意變更的內容，其解除VIP會員協議的權利形同虛設，構成對VIP會員權利的實質損害。

　　所謂會員「繼續使用愛奇藝平臺，視為其已經同意變更的內容」，因缺乏實質公正，不能視為雙方協商一致的變更。同理，當用戶進行愛奇藝平臺的登錄操作時，用戶已經登錄的行為，亦不能認為是同意用戶協議連結下的VIP會員協議及其變更的內容。用戶的同意仍需以明示同意為前提。

　　法院指出，「超前點播」模式本身並無不妥，但不應損害會員已有權益。「愛奇藝公司在繼續推出新的服務模式時，其平臺效益的最大化實現，應當建立在遵循法律規定的基礎之上。」

　　此後，吳聲威因愛奇藝在「超前點播案」的訴訟過程中擅自查看和披露了他作為愛奇藝會員的登錄及觀影記錄，再次將愛奇藝告上了法庭，指後者嚴重侵犯了他的個人隱私。

　　吳聲威曾經表示，愛奇藝在對於用戶權利提示方面沒有盡到完整的告知義務，修改協議時，也沒有提供給用戶自願選擇的權利。「這兩點其實在很多平臺都非常明顯，包括騰訊視頻、優酷，還有芒果其實都是一樣的」。

　　注釋1

　　《騰訊視頻超級影視VIP會員服務協議》【首部及導言】（本版本更新時間：2020年1月10日）1.7【協議修改】

　　騰訊有權隨時對服務條款進行修改（修改包含變更、增加、減少相應的條款內容），一旦服務條款發生修改，騰訊將通過系統提示和/或信息推送和/或後臺公告等形式發布，請您仔細閱讀。如果您不同意本協議的修改，可以停止對本服務的使用。您繼續使用本服務，則視為您已經接受本協議的全部修改。更新後的服務條款自發布之日起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