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東北老家,與朋友一家人聚餐,點菜時,大家一致同意點了一份東北酸菜鍋。酸菜鍋裡除了酸菜還有湯和輔料,端上桌,熱氣騰騰,味道很是不錯。
每每吃到東北酸菜,就會想到當年父親為家人做的酸菜汆白肉。
這些年,走南闖北,吃過不少東北酸菜,但不論是什麼形式做出的東北酸菜,感覺都沒有父親做的酸菜汆白肉好吃。
吃父親做的酸菜汆白肉已經是六七十年代的事兒了,但時至今日父親的酸菜汆白肉的做法仍然記得十分清楚。
父親做的酸菜汆白肉,只用酸菜、五花肉和細粉絲這三種食材。
酸菜是自己家用大白菜醃製的,家裡的酸菜醃製的透亮脆生,顏色是嫩黃的,很是漂亮。
做菜時父親會把整顆酸菜掰開,一片一片的用清水洗淨,菜幫厚的地方,用菜刀片薄,然後把酸菜在菜板上一片錯開一片的依次擺放整齊,父親的刀功沒得說,很快就切出了細細的十分勻稱的酸菜絲。
白肉用的是一塊帶皮的上好五花肉,肉洗淨後放在清水鍋裡煮到九分熟,煮肉的清水裡要放蔥、姜、八角等,煮好的肉放涼後緊緻而有彈性,再切成薄片,每一片肉上五花的含意盡顯其中。
接下來把酸菜絲放進煮肉的湯裡,煮上一刻鐘左右,再放入粉絲和肉片,粉絲熟了,煮肉欠的那一分也剛好補上。一鍋熱氣騰騰,香味撲鼻,讓人看著直流口水的酸菜汆白肉就算成功了。
父親的這一鍋酸菜汆白肉香而不膩,酸菜、白肉、粉絲軟硬適度,一鍋菜配上適量味美的湯,色香味都全了,完美至極。
在五六十年代東北寒冷的冬天裡,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父親做的熱乎乎酸菜汆白肉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那時家裡做酸菜汆白肉都會在周末或節假日,父親有時間的情況下。
記得每當家裡吃酸菜汆白肉時,我都會及其興奮的向母親聲明,今天我要多吃菜少吃飯,而且常常會吃到撐的躺在床上不想動。
在所有的家鄉菜裡,從小就對酸菜汆白肉情有獨鍾。這些年不論是在飯店還是在食堂,只要看到這道菜就會動心。可從來沒有看到能把酸菜絲切成向父親切的那樣又細又整齊,肉片切的那樣薄厚適度,酸菜的顏色和味道那樣的純正的酸菜汆白肉。
其實,父親不單單是酸菜汆白肉做的好,其他的菜也都做的好吃。
現在想想父親的廚藝應該是在參加工作後練就的。奶奶曾經跟我說,父親從小讀書就好,初中畢業後就離開家到外面讀書去了,一直讀到參加工作前。
父親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在我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一次父親在省裡開會,在賓館住了兩天回家後,說是開會就餐時吃到一道菜,叫榨菜粉絲湯。沒過幾天父親就給我們做了這道菜,端上桌來,一大碗冒著熱氣榨菜粉湯,瘦肉絲配上脆爽的榨菜絲,加上滑順的細粉絲,湯裡還略帶一點點的辣味,家人喝的歡天喜地。
後來榨菜粉絲湯就成了家裡飯桌上的保留菜。現在想想,父親在家裡給我們做的各樣好吃的菜有些應該是這樣學來的。
印象當中,在我小學到高中期間,父親的工作一直很忙,經常外出開會,在單位加班,有時周末也不休息,所以給家人做菜的機會並不很多。
父親至始至終沒有教我做過一道菜,我也沒有認認真真在父親身邊學過做菜,可是每當在廚房做菜時,竟然是完完全全按照父親的方式方法在做。
做一個炒土豆絲,先把土豆的外皮削乾淨,消完皮的土豆表面一定是光滑的,很少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再把土豆切成薄片,在菜板上擺放整齊,最後再切成粗細基本一致的細絲。一盤整齊劃一的白白細細的土豆絲,看上去如同藝術品一樣,極具欣賞性。
整個過程,父親當年切出的土豆絲樣子不斷在我頭腦裡出現,我心心念念的想著,要切的跟父親切的一樣好。其實一直以來,在烹飪和刀功上,我一直朝著父親的水準在努力,可至今仍然未能達到。
父親是一個極愛整潔的人,到了老年,每天看過的書和報紙,都會擺放的整整齊齊,床單上永遠沒有褶皺,廚房的鍋碗瓢盆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每每進廚房的時候,都會想到父親,想到父親年輕時在廚房駕輕就熟的樣子。想到年邁的父親,在廚房裡坐在小板凳上,擇著豆角,把豆角整整齊齊放進洗菜盆裡,等著我們到來的樣子。
冥冥之中,感覺父親就這樣一直陪伴著我,無言地教導著我,慈愛地呵護著我,從未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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