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首席看市
世界上有兩樣東西不能開玩笑,一個是婚姻,另一個是馬鈴薯。——愛爾蘭諺語
馬鈴薯(土豆)是我們生活中最常見的食物。土豆有三好:營養價值高、產量豐富、容易種植。
土豆原產於南美洲。1565年,土豆被當時統治南美的西班牙殖民者進貢給當時的國王腓力普二世。這是土豆第一次登陸歐洲。之後,逐漸推廣到英國、尼德蘭(荷蘭),以及義大利等國家,最終逐漸成為歐洲大陸的主食之一。
那時候歐洲的主食是小麥,麵包是所有人的主食。然而,小麥的產出極易受到氣候影響,如果出現災年,大面積饑荒真是分分鐘就死一片人。對於每個國家的統治者來說,這當然是不可接受的,必須得找個替代品。
然而,當時的土豆並不是我們現在看到的這樣的改良品種。那時的土豆,又黑又小,麻麻賴賴,乾乾巴巴,都沒人願意盤它。
未知帶來恐懼。
眾所周知,土豆長在地下。當時長在地下且挖出來就能吃的,歐洲人只見過松露,別的東西誰敢亂吃?所以一開始,土豆被叫做「白色松露」,德語中的土豆「kartoffel」就是從義大利語的松露(tartuffo)演化而來。然而,長在地下,就是原罪,一看就是心裡有鬼,或者你自己就是鬼,不然你憑什麼長在地下,不能像小麥一樣光明正大的長在地上嘛?鄙視它!
新鮮土豆切開後,由於氧化作用,很容易變黑。現代科學知識讓我們知道,只要不是發芽的土豆,變黑本身並不是土豆壞了。但當時的歐洲,16xx年,誰知道這些個後現代知識?切開變黑,那肯定是有毒啊!有人說這是被惡魔詛咒的食物,有人說吃了這種食物會得麻風病。更有甚者,由於歐洲大陸普遍信教,而聖經裡並未提及土豆可食用(這不是廢話麼,誰也不能在一千多年前憑空預測一種未來的食物吧),主都沒說能吃,你們這些教眾們敢吃嘛?
所以,土豆自從引進歐洲之後,就一直不受待見。但前面說了,老百姓的食物不可能押寶在一個農作物上啊!所以作為統治者,各個國家為了農民們種植這種食物,可謂是操碎了心。
腓特烈大帝是普魯士帝國的統治者。他想了個騷操作:
既然你們不想種,那好,我就禁止你們所有人種植,只能由皇家來種植。
所有皇家農場都建立圍欄,由士兵把守著,接管所有種土豆的農田。
老百姓好奇的不得了啊,這什麼情況?皇家蔬菜?皇親國戚專享?咱們都看不上的東西,真的這麼好?沒毒麼?難吃麼?好想知道啊!
於是,總有好奇的心痒痒的且膽子大的,想去偷個雞摸個狗。腓特烈大帝私下授意士兵們看管的時候,總是會不小心鬆懈一些,打打秋風,還真讓不少老百姓得手了。
偷了土豆回去的人,煮了一吃,心都化了。
吃完了也沒得啥病,謠言也不攻自破。
看來皇上果然英明啊!真的好吃。所以,偷到土豆的人,自己也悄咪咪的偷偷種起了土豆。當然面兒上不能被皇家發現。所以在黑市上,土豆突然就成了搶手貨。
想吃嗎?來黑市買。皇上吃的東西,那能不金貴麼?
所以,土豆逐漸的從埋在地下的魔鬼,變成埋在地下的黃金。
腓特烈大帝的操作不可謂是不經典。你讓他種,他偏不。你不讓他種,他偷著搶著種。
對於民眾的逆反心理,大帝的「正話反說」的藝術,被發揚的淋漓盡致。
土豆說完,得回到今天的主題:病毒。
中國舉國之力,通過短時期的經濟休克,用嚴格隔離政策,在最短的時間內用最小的代價,基本結束了國內的本土病例。現在除了陸續的國外輸入型病例,全國甚至武漢都已經進入掃尾階段。
但我們不要忘記,湖北,尤其是武漢,在醫療資源被擠兌之後,是何種慘狀!每個地區的醫療資源(床位、配套器械)是有限的,一旦病例突破資源限制,就會有病無處求醫,即使是住院的重症,由於關鍵醫療設備也不可能一比一配置,死亡率會極大提升(湖北死亡率一度突破5%)。相比較而言,湖北省外由於病床冗餘度高,即使出現重症也能得到全面治療,死亡率相對而言非常低(不到1%)。
國外,尤其是歐洲,疫情蔓延正進入加速期。防控措施上,有的地方如義大利開始shutdown,有的地方如新加坡則相對佛系。這和各國國情以及動員能力直接相關,我們也沒辦法說誰的更好,誰的更正確。只能說,各國只能在各自的框架內,尋求最優解。
英國大統領鮑裡斯·詹森就「在相關醫學專家的指導下」,提出了「群體免疫」的概念。
簡單來說:
1、我控制不住了,也不打算繼續控制;
2、從今天開始,確診/疑似數字也不報了;
3、因為年輕人身強力壯,得了也基本死不了,等到有60-70%的人都感染上並且好轉之後,自然而然有了抗體,這樣更容易被感染的老弱病殘人群由於周圍被有免疫力的人群包圍,因而更難被傳染。
4、會有相當多的家庭會承受親人的離去,我很悲傷,但政府也不會做什麼;
5、我們開始多建停屍房。
我們知道,傳染病的控制步驟無外乎三點:一是控制傳染源,二是斷開傳播路徑,三是保護易感人群。兩點一線都防住,才能算是控制。病毒是需要抗體才能被消滅,而人們是需要感染病毒或者打疫苗來獲得抗體的。也就是說,要麼得過並且治癒了,要麼在感染之前打過有效的疫苗。
簡單舉個例子。
每年都來一次的甲型H1N1,也就是甲流,是有疫苗的。
如果一個群體的人,都沒得過病,也沒打過疫苗,那病毒來了,沒有人有原生抗體和外在抗體,那麼只要傳染係數R0大於1,遲早會傳染所有人。
而如果有一大半的人打過疫苗,那麼一個尚未被感染的人在社會上,周圍大多數都是打過疫苗的,有抗體的人,那麼這個未被感染的人被感染的概率就會大減。
即使是生病的人,出了門,周圍也都是打過疫苗的人,他繼續人傳人的概率也會被極大削減。
這,就是群體免疫。
只是,疫苗的研發不是一蹴而就的。疫苗從毒株分離,到動物實驗,到臨床一期二期三期,,再到相關衛生部門許可生產,再到產成品面向大眾,是需要時間積累的,而WHO表示,這個時間不會低於一年。
而歐洲面臨著什麼情況呢?
2月底,日韓已經開始大規模發現被感染人群,3月初的時候,疫情剛剛在歐美悄無聲息的蔓延。可歪果仁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真不怕死,一點「覺悟」都沒有。
擠爆演唱會:
看球:
見面繼續貼面、擁抱:
德國出臺禁令,禁止千人以上集會。於是,嚴謹的德國人辦了多場999人的音樂會。嗯,非常德國。
當然,習慣肯定是一時半會很難改過來,讓群眾們乖乖待在家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先來看一下英國醫療系統的背景情況。
我們用人均病床數來作為醫療資源的計量標準。在世界範圍內,日本、韓國和德國屬於人均病床數比較高的,而英國、美國、義大利、西班牙則是人均病床數較少的國家。武漢的床位水平其實已經位於世界前列了。
目光回到英國。從下圖中可以看到,從87年到09年,英國的床位數從30萬張下降到20萬張。根據最新的數據,現在已經不到18萬張。
床位數的減少,有兩個主要原因:
一是,醫療水平的進步,讓原本需要住院病人通過門診治療或者社區醫療、遠程醫療的方式即可完成,對病床數的需求量整體下降;
二是,英國、美國實行「按照病種定額收費」的醫保模式。也就是說,一個病確診後,費用固定,徹底顛覆以往「多住院-多消費」的模式。這倒逼醫院和醫生提高診療效率,加快病床周轉率。
其實很多施行國家醫保的歐洲國家,也大都採用這種模式。只要符合出院標準,立馬送走。英國的床位平均時間甚至只有4天!做完手術剛能下地就送回家去了。
這種模式在平時的確高效而省錢,但在嚴重疫情之下,這種模式就顯露出嚴重的先天不足。因為,新冠病人的住院時間是非常長的!所以只要多一些人住院,病床資源很快就消耗完了,剩下的住不了院的重症,真的只能等死。
作為英國大統領,鮑裡斯詹森拋出的「群體免疫」政策,看起來就有點意思了。
「群體免疫」的說法一推出,立即受到全球各界的抨擊。但他必然知道英國國內的醫療實際情況,他既不能學中國模式,搞隔離,搞休克療法,也沒有美日韓擁有充足的床位都安排上。所以,拋出這個說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通過先感染的,帶動後感染的,最終實現共同感染。
是不是聽上去有點耳熟?
英國大統領沉痛地說:我很悲傷,很多家庭會失去親人。但是不要怕,我們建了很多停屍房,管夠!海德公園也足夠大!大家放心聚會吧!
但效果無疑是良好的。
越來越多的英國人現在知道了四字真言:穩住,別浪!出去就有可能感染上病毒,雖說只有1%死亡率,落在自己頭上可就是100%。先出去,先感染,後出去,後感染,說不定就能熬到疫苗出來。
掐指一算,最好的策略,就是自己呆在家裡,讓別人去群體免疫吧,到時候咱自個兒就安全了。這個秘密我只告訴了她,結果一傳十,十傳百,變成全國皆知的秘密。
於是乎,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酒吧夜店裡浪的人少了很多,大街上浪的人也少了很多。雖說大統領說不惜一切代價抑制病毒傳播,但大家都怕成為那個「代價」,自然而然,搶完罐頭啤酒和衛生紙,就乖乖居家隔離了。
你說要是平時,說不準他們外出,那比拿槍指著他們還難。現在來個群體免疫,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這幫人還真就老實了。
文能安邦,武能定國,妙計。實乃腓特烈大帝再生。
作者單位:北京天閱金融信息服務股份公司特邀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