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張大千故居:美髯飄拂人猶在 萬裡歸遲總戀鄉
央視國際 www.cctv.com 2007年03月02日 13:46 來源:
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臺北市張大千先生紀念館內的張大千蠟像栩栩如生,旁有猿猴標本相伴,形象地再現了這位藝術大師當年作畫的情景。 中新社發 董會峰 攝
赴臺採訪多次,對臺北的記憶裡,有街頭政治的喧囂,有都會時尚的誘惑,更有許多的文化古蹟、名人故居,時時激起我們心底那份久遠的情愫,讓人感懷緬想。
丙戌歲末的一個上午,朋友開車帶我們去拜訪張大千故居——摩耶精舍。
美髯飄拂
車沿至善路折入一小巷,前行不遠,眼前出現一雅致的門樓,懸掛著一木製匾額,古樸厚重,上書「摩耶精舍」四字。
進得園內,映入眼帘的是一四合院式兩層樓,院內布置典雅,石橋飛瀑,繁花巨木,遊魚戲石,生趣盎然,一派天籟。
故居一樓設有客廳、畫室、小會客室與餐廳,全部擺設依舊。
在客廳高大的書櫃內,擺放著《朱文公集》、《太平御覽》等線裝書,一頁秦孝儀的手跡裝裱精美:「大千老子愛梅久成癖……」
牆上有一幅張大千與畢卡索的合影。那是1956年7月28日,張大千夫婦在巴黎拜會畢卡索。那次晤面,被稱為東西方藝術的高峰會議。畢卡索高度評價了中國藝術,他稱讚張大千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並說:「這麼多年來,我常常感到莫名其妙,為什麼有這麼多中國人乃至東方人來巴黎學藝術!這不是捨本逐末嗎?」
客廳隔壁是畫室。寬大的畫案前,置有大千先生蠟像,美髯飄拂,氣度雍容,先生正揮毫染翰,笑貌舉止,栩栩如生。畫案上石硯、顏料碗依序鋪陳,筆架上掛滿以精選毛須製成的畫筆。兩個密封的玻璃瓶內分裝有大千先生故鄉四川內江及杜甫草堂的泥土,這是大千先生生前的攝影師毛懷?採集的。一隻猿猴標本與先生相伴。大千先生生前有黑猿轉世之說,故以飼猿戲猿為樂。
畫室牆上,掛有先生在敦煌石窟前的留影。張大千是我國畫家中長期在敦煌臨摹的第一人。1940年至1943年,先生曾三赴敦煌,臨摹壁畫兩年零7個月,完成200餘幅作品,出版有《張大千臨摹敦煌壁畫展覽特集》、《敦煌臨摹白描畫》。敦煌石窟藝術為先生這一時期的創作提供了受用無窮的滋養,而先生這一時期的創作又為我國民族藝術開創了一個新境界。
一樓南面是餐廳。放置著一個12人臺的大圓桌,陳設古樸而簡潔。大千先生是知名的美食家,不但講究吃,更懂得吃,對選材和做法尤為重視,興致所至常親自下廚以饗親朋摯友。牆壁上掛著的「賓筵食帖」,乃大千先生親手所書。「乾貝鴨掌」、「幹燒鰉翅」、「紹酒?筍」……何等美味,令人垂涎。再看書法,奇絕飛動,剛柔得體。
長眠梅丘
故居室外是大千先生苦心經營的花園,從前院、中庭、後園到屋頂,擺放著珍奇的各類盆栽,以松、柏、梅、櫸為多。前院入口處一盆虯狀枝幹鞠躬彎墜的「迎客松」和四盆枝葉蟠曲矯勁的「鐵柏國寶」,樹齡皆已超過200年,奇姿異態,令遊客駐足。
漫步庭院,萱草繁茂,菡萏含苞。
後花園最大,依山臨溪,放眼望去,花木扶疏,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園中有方清澈的池水,臥石上篆刻「影娥池」。
穿過影娥池可登上兩座小亭,一為「翼然」,一為「分寒」。「翼然」取自歐陽修名篇《醉翁亭記》,亭上有對聯一副:「獨自成千古,悠然寄一丘」,是大千先生81歲時手書,筆力遒勁。此亭以原木為柱,以棕櫚為頂,在此觀雨聽泉,遠近景色盡收眼底。大千先生曾言「凡我眼見,皆我所有」。想當年,此處溪亭煙雨,幽篁掩映,一長髯老者仙風道骨,臨溪獨坐。另有一座「考亭」,是專供品嘗蒙古烤肉的地方,除烤架外,還放置數個盛四川泡菜的罈子。亭前有一巨石,石上摹刻有「大千居士乞食圖」。
後園內豎有一塊狀似臺灣地圖的巨石,這是大千先生客居美國洛杉磯時,在海灘上發現的,視為珍寶,題刻「梅丘」。梅花孤傲耐寒,品質高潔,先生素愛之,乃於後園遍植梅樹。
巨石腳下,有方張群題刻的青石:「大千先生靈厝」。一代國畫大師長眠於此。
萬裡歸遲
先生一生雲遊四海,建有多座居所,四川的「梅?」,巴西的「八德園」,美國的「可以居」「環蓽庵」等,都建造經營得極富園林之勝。
大千先生9歲從母學畫,12歲能畫山水人物花卉,有神童之稱,16歲進入中學,19歲到日本學習染織藝術,21歲回國從曾熙先生學畫,不久在松江出家,法號大千,後還俗結婚。1952年舉家遷往南美。自此,萍蹤海外30餘載。晚年回國,定居臺灣。
摩耶精舍是張大千先生親自設計督工建造,於1976年興建,至1978年9月完工。「摩耶」之名出於佛典,謂釋迦牟尼母親——摩耶的腹中有3000個「大千世界」之意。「精舍」意為建構精美的居所,《世說新語·棲逸》說:「去郭數十裡立精舍,旁連嶺,帶山川,芳林列於軒庭,清流激於堂宇。」佔地近2000平方米的摩耶精舍與《世說》所描述的景狀幾無二致。
大千先生在摩耶精舍度過了他生命最後的時光。在這裡,他創作了《晴麓橫雲》、《秋山圖》、《水竹幽居》、《湖山隱居》、《廬山圖》等傳世之作。
先生長年遠離故土,卻始終以炎黃子孫而自豪,思鄉懷國之情日熾。先生詩云:「海角天涯鬢已霜,揮毫蘸淚寫滄桑。五洲行遍猶尋勝,萬裡歸遲總戀鄉。」1981年7月,先生在給大陸友人的信中悲嘆:「世亂如此,會晤無期,奈何奈何!」
1983年4月2日8時15分,先生辭世。畫室牆上的掛鍾,永遠停在了此刻。
先生稟賦過人,才不世出,開破墨、潑彩一宗,誠如徐悲鴻所言:「五百年來一大千」。(姚小敏 孫立極)
責編:毛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