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邂逅老樹
昨日深夜裡,不小心看到了同事分享『老樹畫畫』,細細品咂了小一會兒,只留下一二句品論便草草作罷。
倒頭睡去,不想那個戴著帽子看不清楚面目的人扛著一大樹的花竟幽幽地闖進我的夢裡來。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也這麼思索來著,大概是平日裡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這尋常巷陌裡東撞西撞,總也找不到疏導的方向,而今借著這『莫須有』的一句『道理』,便興衝衝地冒了出來……
一早醒來,便悵然若失,我也想扛著花出門,卻不知道作何去向。
罷了,既然沒有這份『扛花便走』的灑脫,那把這一剎那的所思所感記錄下來的『魄力』總還是勉勉強強有的。
漫說記錄內心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放在過去幾年,容易得不得了,而放在如今卻是越來越難了,有時候剛起筆幾個字便偃旗息鼓,覺得這點小事,不寫也罷了。
(2)美在何處
且不多談廢話,我倒還想來看看這幅畫,好簡單的線條,好簡單的顏色。簡單到這般地步,遠處的山就是幾筆潑墨,近處的草地就是幾下點畫,河流乾脆就是留白,而人物呢,把大帽子一戴,臉色表情一概全無,大褂一穿,也只留下個『扛花』的動作和煢煢的身影……
儼然,一個孤獨的形象就呈現在了眼前,看畫的人也會油然生出對這份靜謐的嚮往,和對人物孤獨的同情,更甚者,還會去揣摩畫中的人物的心境幾何。
一幅畫不配上一首詩,總歸是不太完美的,那些個文人雅士總喜歡來個『詩中有畫,畫中有詩』,喜歡『雲深不知處』,喜歡『大漠孤煙直』。
這裡也不例外,老樹先生寫了首大白話詩放在畫面上方,好似在打油,看起來沒有什麼『詩意』的詩,卻又多那幾分『詩意』,真的是奇怪的很。這裡配的詩是「待到春風吹起,我扛花去看你」。隨口一讀,沒有平仄,也沒有對仗,沒有四言的鏗鏘,也沒有五言七言的嚴整,沒有詩的莊重,也沒有詞的溫婉,這簡直就是打油詩中的打油詩。
但是,恰好美感就從這裡來,隨性而不拘束,所謂格律平仄,去他個娘。據說六言的詩會多一份雋永,多一份逍遙,我看也確實是如此。「待到春風吹起,我扛花去看你」,現在的春風還沒有來到,滿目還是茫茫的瘡痍,我面對此情此景,想著如果春風來了,我扛著大大的一樹花去看你,把這春意分享給你。仿佛在我去看你之前,你都感覺不到春天,也仿佛你都不記得我的存在。更有,畫中的『你』是誰,我並不知道,畫中的『你』又身在何處,我也並不知道,這『扛花去看你』更是無從談起。
嗚呼,真的好隨性,隨性到『看官你隨便發揮』。這戴帽子的男人站在畫中,不緊不慢,好像在說「請便」!也許就是要扛花送給看官你,因為你和我在這裡邂逅,你看到了我,停下了你匆匆的腳步,你選擇的駐足稍加欣賞。啊,看官,你是有緣人,這樹春風裡的花,送給你。
(3)一顆熱忱之心
掩卷。生活在喧鬧的現代都市,便仿佛忘記了什麼叫做蟲鳴鳥叫;習慣了瑣碎的蠅營狗苟,便仿佛忘記了什麼叫做勿忘初心。打著漂亮的領帶,身著莊重的西服,走在高檔的寫字樓,每天重複一樣的笑容和對話,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偶爾會想起真正的自己好像已經越來越遙遠。只有捧起一本帶有墨香的書,才似乎回到了久違了的寧靜。
這樣商業社會,銅臭味早已腐蝕了心靈,每個人都學會了精緻的麻木不仁,雖然不是魯迅筆下的『伸長脖子看殺頭』那種,但也差不多是人情冷暖毫不關心。
看似有些悲觀,但人性總是複雜的很,一幅簡簡單單的畫,一句淡淡然然的詩,竟能有如此的吶喊。仿佛提醒著每一棵麻木不仁的身體,裡面還藏有一顆熱忱真摯的心靈。不要說我已經被世界磨平,不要說我一切都波瀾不驚,不要說我像一潭死水,春天總會來。
不論你是誰人,不論你在何處,只要春風吹起,我便滿懷熱忱,把我心中開放的花分享給你……
山珍海味未必好吃,蘿蔔青菜未必乏味;廣廈萬千未必舒適,破廬陋室未必鬧心。麻木不仁,縱有美好環繞也未能知;熱忱真摯,就算窮困潦倒也必安詳。
還借用老樹先生的一首詩:溪水之旁,住兩間房,擁幾冊書,有些餘糧;青山在遠,秋風欲狂,世間破事,去他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