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卡瓦尼審判解讀:用英語審判西語,這合理嗎?

2021-01-07 騰訊網

近日,曼聯前鋒卡瓦尼因涉嫌種族歧視言論被英足總處罰一事,引發廣泛熱議......

效力曼聯的烏拉圭前鋒卡瓦尼,因為在社交平臺用母語西語對一位老朋友使用了暱稱「小黑(Negrito)」,被英足總紀律委員會視為種族主義行為,處以停賽3場外加10萬英鎊罰款。

烏拉圭文學院為卡瓦尼進行了辯護。

整個事件的真實原因,是英國人試圖在語言、道德等諸多方面成為全世界的審判者。然而用英語審判西語,是一件愚蠢無知的事情。

卡瓦尼接受處罰,並進一步澄清自己並非種族歧視。

歷史上,英語的黑色是black,西語的黑色是negro,兩種語言井水不犯河水。

隨著英語世界的擴張,英語引入了不少外來詞,其中有一些外來詞專門用來表達貶義,例如把西語的黑色negro用於黑奴、黑鬼。

於是,negro在英語裡成了一個侮辱性的詞彙。

但在西班牙語裡,它還保持著原來的中性。在拉丁美洲,這個詞用來表親暱,例如20世紀拉丁美洲最偉大的歌手梅塞德斯·索薩,她的暱稱是「La Negra」,黑姑。

值得注意的是,在拉美被稱為「黑姑」,或者情人之間互稱「我的黑黑」,並不意味著對方是黑人,白人也可以被黑得很親切。

Negrito由negro演化而來,意思是「小黑」。「小黑(negrito)」常常是媽媽對寶寶的稱呼,或友人之間的親暱稱呼,和中文裡我們稱呼某個兒時同伴「小黑」類似。卡瓦尼和友人之間的對話正是發生在這樣的語境裡。

卡瓦尼用母語感謝好友,卻被認為種族歧視。

卡瓦尼的審判在全世界範圍內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先例,它使得英國人認為自己有權利用英語去審判別的語言。這是一種可怕的文化霸權,因為西語的negro這個詞正是在英語裡被用壞的,現在英國人反而對西班牙語反咬一口,說別人是種族主義。

從曼聯俱樂部的角度來說,他們的態度值得讚賞,一直在維護球員,並沒有後退,算是做到了能力範圍內的最好。這次爭取到的停賽3場(將缺席對維拉的聯賽、對曼城的聯賽杯半決賽和對沃特福德的足總杯)也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但我們作為第三國旁觀者,是必須有所警惕的,如果你選擇支持英國人的偽善和道德霸權,那就是承認和接受,英國人有一天可以帶著優越感告訴你:你用中文稱呼自己的兒時同伴「小黑」,所以你是種族主義者。

埃雷拉聲援卡瓦尼。

為方便讀者了解拉美世界的反應,我在這裡挑選了阿根廷《奧萊報》資深記者豪爾赫·馬裡奧·特拉斯蒙特的一篇短文,題目是《英式道德》:

曼聯昨天在沒有卡瓦尼的情況下開始了他們新的一年。經過一個月的調查,在進行全面評估以後,英足總紀律委員會決定對烏拉圭人停賽3場,並處以10萬英鎊罰款,並參加反種族主義課程。

卡瓦尼有什麼罪過?他在自己的社交帳戶上回應了一位朋友,朋友稱讚他打進了兩個球,卡瓦尼說,「謝謝,小黑。」

我們指出他人的錯誤,並不需要依賴英式道德優越感。這個用語引發的回應已經遠遠超越了足球世界,學者們提醒他們記得自己侵略、壓迫和奴役的歷史。就連烏拉圭文學院也試圖讓這些英國人學習一下語言、語義和語境等相關內容,讓他們明白同一個詞在不同文化裡有著不同的含義。

最可惡的是把一件正大光明且必要的事情搞得庸俗化。21世紀人類努力和種族主義作戰,結果幾個穿著長袍的屎蛋可以把一個親切的表達理解成種族歧視。

毫無疑問,文化解構使得我們必須重新審視各種一貫的詞彙和用語。然而無法接受的是斷頭臺從天而降,落到一個烏拉圭薩爾託的鄉下貴族脖子上,他從未有過半點想法要不尊重自己的好朋友。更可惡的是,在全世界面前,他被誹謗為他根本就不是的那種人。

誰該去上課學文化,這裡夠清楚了吧。

文|王勤伯

編輯|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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