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懂英語句子結構時,你會怎麼辦?| than is the case

2021-02-08 滿勝語法新思維

(01)

我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

一個英語句子,單詞全都認識,但就是看不懂句子意思。

此時你會怎麼把句子譯成中文呢?有人告訴我說,此時他就會根據漢語的思維邏輯來進行:

腦補

也即在看不懂英語句子邏輯結構的情況下,開始藉助於漢語的思維模式來把各個英文單詞的意思進行組合,試圖變成一句中文邏輯語義通順的句子。

那麼這種「腦補」出來的中文句子靠譜嗎?這個問題讓我想起之前的一段經歷:

很多年前,我輔導過某大學的一位英語專業大四學生。在做閱讀理解時,他對英語句子結構完全沒有概念,比如對句子各個部分的修飾關係、指代關係、語義呼應、時態含義等等分析都毫無章法。問他句子意思,他就完全按照中文的思維邏輯把各個單詞意思串聯起來,以致於組織起來的句子意思完全不是英語原句所要表達的意思。當時他這種「神邏輯」的翻譯方式,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不懂英文語法的人竟會如此自信地進行「神翻譯」!

所以,回到上面剛才的問題:這種「腦補」出來的中文句子靠譜嗎?至少可以說不完全靠譜,只能是像段譽的「六脈神劍」那樣時靈時不靈的。

(02)

實際上,越是結構複雜的英語長難句,靠腦補出來的中文翻譯就越不靠譜。下面我們就來看一個例子: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once someone has got bench space in a laboratory, he might reasonably expect to be treated on merit and nothing else.

剛才你一遍讀過來看懂這句了嗎?

若沒看懂也不要擔心,因為看完我下面的解析之後你一定能懂,並且很可能整個句子一遍就能背得下來了。

(03)

針對這句譯文,有飯糰讀者提問:

這位讀者發來的一本書上提供的分析和譯文:

我把該書上的譯文摘抄如下:

原譯:儘管這個國家一些少數民族的人當科學家的比例比這些少數民族在人口總數中所佔比例要小這一事實暗示了種族歧視確實存在,但是一旦有誰在實驗室獲得了一席之地,他會理所當然地期望自己享受到待遇來自於功績而非其他。

能看懂上面這句中文的同學請舉手🙋🙋‍♂️

且不說這樣的譯文是否正確,至少,這樣的中文讀起來有點讓人不知所云,是不是?

(04)

在微信群裡,有人看不懂這句結構,就開始懷疑這句話寫錯了,並且提出了各種修改建議(在此不贅述了)。

其實,這句我讀起來覺得非常自然,沒有什麼錯誤,一遍就把句意順下來了(文末我會解釋為什麼我一遍就能讀懂該句意思)。

後來我查到這是來自The Economist文章中的原句:

文章的標題如下:

(05)

下面我就簡要說一下這句的語法結構(很多細節、深入的內容我就無法展開細說了)。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once someone has got bench space in a laboratory, he might reasonably expect to be treated on merit and nothing else.

該句有三部分組成:

一個though引導的讓步狀語從句 

+ 一個once引導的時間狀語從句 

+ 主句

順便說一下,上面書中說「once引導的條件狀語從句」,這是錯誤的。once在牛津詞典上提供的釋義是as soon as, when,表達的是時間關係(其具體的用法特點,我這裡就不展開講了)。

(06)

這句話的難點在though從句上: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有人找不到though從句的謂語動詞

這裡有三個謂語動詞:are, suggest, should be: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該如何分析這三個動詞在語法結構上的關係呢?這是問題的關鍵!

實際上這裡有than引導的比較句,呼應前面的比較級fewer: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下面我給出的結論很重要:

1. though從句的謂語動詞是are。

2. than引導的比較從句的謂語是should be。

3. the proportions...suggest這個「主語+謂語」結構可以看成插入語(實際上說插入語不準確,姑且這麼看吧,這樣好理解,我不再就此展開推導了,否則又是一篇大文章才能說得清楚)。

照此分析,該句結構應該用下面這個視角來這麼看: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07)

我先來說這裡than引導的比較句。它的結構很有特點,我稱之為than is the case比較句

另一方面,這裡than充當了從句的主語,作用相當於一個定語從句的關係代詞。於是,我乾脆就把這樣的than從句叫作than定語從句(這背後其實反映了比較句的邏輯構造,在此不再贅述,我將來會出版比較句專著來系統推導、論證)。請看例句:

higher proportion of Americans go on to higher education than is the case in Britain. 

美國人上大學的比例大於英國。

這裡than is the case定語從句與第一個higher呼應。

看懂than is the case這種比較句是一個難點。這裡無法展開細說。掌握該句型的關鍵,是要結合than前面的句子,搞明白the case的指代含義。在上面這個例句中,the case含義是the proportion of people going on to higher education「上大學的人數比例」。

而在前面那句中,the case含義是the proportions of some ethnic minorities in science「某一些少數族裔科學家的比例」,這其實就是對than前面主句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的釋義。看懂這點有些難度。

上面書中作者譯文把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通過腦補譯成「這一事實暗示了種族歧視確實存在」,這是錯誤的,沒有這樣的意思。

總之,真正搞明白than is the case的邏輯構造,這是一個難點

(08)

下面再解釋the proportions...suggest這個插入語。我們先看一個常規的定語從句帶有插入語的例句。比如:

This is the book that should be helpful for you.

這裡關係代詞that作主語,後接should be謂語。現在我在that後邊放入I think作為插入語:

This is the book that I think should be helpful for you.

這就完全類似:than the proportions ...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可見,than同that一樣,都是在定語從句中作主語,然後接一個插入語。

當然the proportions...suggest還有其他的分析方式或說考察視角,說起來就非常麻煩了,不再贅述。

總之,這裡的than從句既是一個比較從句,同時也完全就是一個定語從句

(09)

結構分析清楚之後,那麼這句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我下面就分步解說。

1. though從句的主語部分: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 為了語義明確、易於理解,我就把the country替換為具體的某個國家,比如美國(當然你可以換成英國、加拿大等等)。

B. ethnic minorities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少數民族」,但在這裡我選擇用「少數族裔」來表達,這樣就更適合使用語境。

2. though從句的謂語部分: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這裡are與下文should be有語義呼應關係:are表達的是「現有比例」情況,should be表達的是「該有比例」的情況。前者表達現實的情形,後者表達理論上的理想情形。

3. than從句的部分: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那麼,上面所說的should be表達的理論上的情形,其依據是什麼呢?依據就是插入語所表達的內容。也就是說,should含義與the proportions...suggest有語義呼應(文末還會有相似例句,對此進一步解釋)。這個插入語的主語是: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這裡有the proportion of X in Y這個搭配,基本含義是:X在Y中的佔比/比例。因此,這裡譯成:

「那些少數族裔在美國總人口中的佔比」

注意這裡those的限定範圍,those minorities是指代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而不是指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即指美國少數族裔中的某些族裔,而不是指所有的少數族裔。

(10)

下面我們來看整個though從句的意思: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嚴格按照英文字面翻譯就是:

美國少數族裔中的某些族裔科學家的人數要少於這些少數族裔在美國總人口中的佔比所顯示的該有的比例情況(=should be the case)

如果沒有看懂,那麼我先舉例說明,然後提煉成地道的中文表達。

假如華裔在美國總人口佔比是10%(我胡亂說的比例哈),那麼,根據這句話的邏輯,華裔科學家在美國科學家中的佔比也應該是10%。同理,假如西班牙裔(Hispanics)佔美國總人口的比例是20%,那麼西班牙裔的科學家在美國科學家中的佔比也應該是20%。這裡的10%或20%科學家的佔比就是should be the case含義,即是理論上的佔比情況。但根據這句話中的fewer,作者意思是說,實際的佔比要低於這個理論上的佔比。比如,實際上華裔科學家只佔3%,西班牙裔科學家只佔5%。


根據這樣的理解,我們現在把上面不像「人話」的字面譯文改譯成:

從各少數族裔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來看,現有(=are)的少數族裔科學家的人數比該有(=should be)的要少。

這就是我上面所說的「are與should be有語義呼應關係」,以及should be的理論依據是來自插入語the proportions...suggest

或者更簡化為:

某些少數族裔科學家的人數佔比沒有達到他們族裔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

或:

某些少數族裔科學家的佔比要小於他們族裔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

(11)

上面這麼簡單的一句中文,對應的英文卻是如此複雜: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尤其是其中的than is the case比較句,更是一般人不熟悉的。大家最熟悉的比較句大概是:I am older than you這款。那麼,下面我就按照這款比較句式來把上面這個複雜句子進行如下改寫:

The proportion of an ethnic minority in science is less/smaller/lower than the proportion of the same ethnic minority in the population.

某個族裔在科學界的佔比小於該族裔在美國總人口中的佔比。

我這樣簡化改寫之後,你看起來是不是覺得好懂多了?英語的比較句是一個大難題啊!

(12)

下面我們來看完整的三句話的含義。

Though fewer people from some of the country’s ethnic minorities are scientists than the proportions of those minorities in the population suggest should be the case, once someone has got bench space in a laboratory, he might reasonably expect to be treated on merit and nothing else.

大致可譯成:

儘管某些少數族裔科學家的佔比要小於他們族裔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但是,一旦這些少數族裔的人成為科學家之後,他可能希望評判他的標準應該是基於自己的科研能力而非其他因素,這是合理的。


有幾點說明:

1. 這裡的someone不是指普通的人,而是指來自這些少數族裔的科學家。

2. has got bench space in a laboratory字面意思是「在實驗室有自己的工作檯」,我這裡直接譯成「成為科學家」或「進入科學界」。

3. merit基本意思是「業績,能力,優點」等,很像漢語的「某人的本事」,我直接取「科研能力」,以貼合這樣的語境。

4. reasonably是一個句子副詞(sentence adverbs),修飾he might expect to be treated on merit and nothing else整個句子的,用來對這件事發表評論,因此也叫評論副詞(adverbs of comment)。翻譯時,宜提取出來單獨成句,譯成「這是合理的」,即他的這一期望是合理的。

整個句子的內在邏輯是:

某些少數族裔科學家的佔比要小於他們族裔在美國人口中的佔比這一現象本身就暗含有種族歧視了(但作者沒有直接說出來),或者說就已經是對這些受歧視的少數族裔的虧欠了。那麼,當這些少數族裔的人進入科學界之後,就不應該再受到其他歧視了(比如在申請科研基金上遭受歧視),而應該依據他們的科研實力來公平對待他們。

(13)

結合語境,我們就能更好地理解該句在篇章中的含義。

我們要注意作者這裡的用詞:might expect, would be color-blind(沒有種族歧視的), might reasonably expect,這些情態動詞(及態度詞reasonably)反映了作者是在談論一種理想的情況。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作者下文立即通過unfortunately「很遺憾」筆鋒一轉,揭示了「殘酷的」現實是:上段所說的這些理想情況是「不現實的」(that is not true)。

(14)

最後簡單總結一下今天的內容:

1. than is the case是比較句,也是定語從句,其中than作主語。這是今天的難點。

2. 定語從句的關係代詞後邊帶有插入語,比如I think, something suggests,等。關於這一點,請參看《定語從句超精解》第七章

3. than is the case也可以帶插入語。於是變成than...is the case。這是今天的另一個難點。

因為對於上面這三點,我都系統研究過,比如在十幾年的閱讀當中我收集了幾十個than...is the case這樣的句子;也系統研究了這樣比較句的邏輯構造。所以我上面剛才說,看到這個長難句,我一遍就讀懂意思了,因為這樣的句式我早已爛熟於心。

無他,唯手熟爾。

現在回到本文的標題:

看不懂英語句子結構時,你會怎麼辦?

無他,精深理解語法吧!

看不懂句子結構時,不要試圖藉助於漢語的思維邏輯來「推測出」英語句子結構,進而腦補英文句子意思。這簡直就是本末倒置。我認為,一定還是要回歸到英語句法的精深研究和理解上來。熟練掌握了各種句式構造之後,看到英語句子的前部,你大概就能預測到接下來會怎麼說,而這又能提高你的聽力水平。

最後,給大家一個句子,請翻譯成中文:

The growing use of computer networks can multiply a breach of security, making large number of people more vulnerable than would be the case if they were using simple, stand-alone computer.

這裡than would be the case也是虛擬,同than should be the case一樣。前面句中the proportions...suggest的作用如同這裡if they were using...這個虛擬條件句一樣,與句中的情態動詞should/would虛擬含義呼應。

以上的解讀和分析還是非常得粗淺,很多問題我都沒有展開細說。所以,看完解析後你心中若是還有很多疑問或困惑,那是再自然不過了。我只能留待以後在相關專著中系統展開論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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