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藏在我,用舍由時。
這是東坡先生詞中的一句話,大意是重用與否在於時勢,而入世出世須由自己權衡。用舍由時是造化,我們無力改變,能做到行藏在我的更是寥寥無幾。
公元1100年,宋哲宗晏駕,因為哲宗沒有太子,經眾臣商議,立端王為天子,帝號徽宗。
對於徽宗而言,前半生他的夢想不過是做一個富貴王爺而已,但是老天好似玩笑般把皇位這個千鈞重擔壓在了他的身上。隨著他一人得道,他身邊的"雞犬"也隨之升天。
可能連高俅本人都沒想到,自己一個市井無賴,很多人都瞧不上眼的潑皮破落戶,有朝一日會成為殿帥府太尉,成為權傾朝野的大人物。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高俅坐上殿帥這個位置後,祭出了他的"第一把火"——考勤。
考勤是假,這實際上是新官與大家的見面會,高太尉對自己的屬下一一點名,眾人都來參拜,卻唯獨缺了一個王進的教頭。
這王進請了病假在家,高俅卻是不信,硬要手下將他"拿"來。王進沒有辦法,只能忍著病痛前來拜見。
這高俅與王進之間有些矛盾:當年高俅還是小混混的時候,曾經被王進之父王升一棒打翻在地,在床上休息三四個月才緩過勁來。
高俅一直銘記在心,直到如今他掌握了大權,才有機會報仇。高俅就要當堂打王進以報往日之仇,在手下眾人的勸說下才權且饒恕了他,換成改日再打。
王進回到家中將自己與高俅的矛盾向母親訴說了,母子二人在商議後,決定趁早離開東京,以免遭受高俅的毒手。
第二天, 王進巧妙地只開了手下的牌軍,帶著母親逃到延安府去了。
王進的這一決定無疑是正確的,高俅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小人,若是王進不走,恐怕輕則落得個發配充軍,重則喪命。
他的同事林衝就是最好的例子,林衝並沒有得罪高俅,而是他的妻子被高俅的乾兒子高衙內看中了,高俅為了幫助高衙內得到林衝的妻子,將林衝誘入白虎堂,最終以持刀誤入軍事重地之名,將林衝發配到了滄州。
對比二人的遭遇,不難看出,在處理類似問題上,王進比林衝高得多。
王進及時脫身,擺脫高俅的控制,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
其一,王進能看清形勢。
他明白不怕官只怕管的道理,自己被高俅管轄,高俅隨時都可以給他穿小鞋,隨便一個藉口都能要了自己的命。自己若是一直在東京待下去,恐怕早晚性命不保。
所以,他首先要做的是逃離高俅的控制。
其二,王進能看清自己
作為禁軍教頭,王進知道自己的優勢在於武藝高強。他所倚仗的也只有這身武藝。而大宋的邊關地區,要抵禦西夏、遼國等少數民族的侵略,正是他一展身手的地方。
離開東京,只有到邊關去,他才能謀生,才能實現自己的價值。
其三,王進不寄希望於他人
王進不相信高俅會突發善心放過自己,他知道被人是靠不住能,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所以,他毅然選擇離開東京。後來,即便徒弟史進挽留他在史家莊住下,並許諾會給他養老送終,他也沒答應,而是去了邊關。
林衝卻沒有王進的這般見識,他始終對高俅、高衙內抱有幻想,總會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忍讓、忍讓、再忍讓,總有一天,高俅會良心發現放過自己。
並且,他捨棄不了現有的生活——每日六街三巷吃酒,一個鐵飯碗的工作,一個溫柔賢惠的妻子。他不知道,自己離開東京還能做些什麼。
所以自始至終,林衝都沒有逃離東京,逃離高俅掌控的想法。所以他只能委曲求全、逆來順受。
王進和林衝同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我們不知道二人的武藝誰高誰低,但是比起了身達命來,二人不在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