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算不上是純正的好萊塢電影,它的製作方及主創中的大部分都是英國人,其嚴謹的藝術追求和深厚的古典文化氛圍使得電影的整體製作極為精緻,其所呈現的華麗並不是單一方面的突顯,而是各個細節的完美結合。一是它的形式是電影、音樂和文學的三重結合,文學提供故事基礎,電影塑造影像魅惑,音樂加強情感力量,從而達到多方面的高度;二是它在造型、攝影、布景等技術方面的極致細膩,打造了典型的視覺系的華美效果;三是它的演員融合了偶像與實力派的各路大牌,其整體表現收放得當,喜劇的誇張與悲劇的內斂有著很好的結合。正因為如此,它才能在金球獎和奧斯卡頒獎季上大放光彩,並取得了不俗的票房成績,這對於一部已經被改編了將近20次的作品來說實屬不易。
由於採用了長篇詠唱的方式,電影在劇情結構上相對來說比較粗糙,沒有著眼於人物行為和命運的改變,而是集中展現其內心情感的糾結和抒發。這對沒有看過原著的人來說,在理解劇情上有所阻礙。尤其是冉阿讓從盜銀器直接過渡到當市長,中間沒有任何交代,使得他的形象有些單薄。而在原著小說中,他就像一個傳奇英雄一般,以力大、堅韌著稱,卻又有著卓越的智慧。在電影的前半部分,冉阿讓是當仁不讓的主角,但是隨著劇情的發展,珂賽特、馬呂斯、愛潘妮之間的三角愛情和巴黎人民起義的戲份明顯增多,使得他成了一個陪襯,一個隱身於亂世中的俠者。這種安排使得電影節奏很快,但是歌唱情節的冗長又會帶來疲倦感。
冉阿讓的心路歷程,對於習慣於日夜摸爬滾打的都市現代人來說,感同身受但也悽慘有餘。因為選擇的緣故,我也沒讀過這部原著,單從電影的映像來看,這部《悲慘世界》以冉阿讓作為一條人物主線,在其生命的進程中,跨越了法國大革命時期的一些重要的時間節點。名著之所以是為名著,它所刻畫的人物形象,必然還原那個時代,同時也能對應在任何時代。冉阿讓這個人物形象,代表著社會中善良平庸而又最為廣泛的一個群體;其他形象中,執法者代表著統治階級的職權力量,小商小販以及油頭圓滑的社會寄生蟲們,構成社會中時常被人唾棄又不能被泯滅的特殊門類;而至於善男信女的愛情,總是放之四海而皆準,堅定的革命者總是走在時代的最前沿,他們敢於衝破藩籬,勇往直前,愛情自然不期而遇。
冉·阿讓與沙威可謂一生的敵人,然而也是這一生的糾纏,讓他們影響著彼此。沙威是一個他自我感覺單一堅決,實則矛盾的複雜人物,也因為複雜,所以真實。實際上,越是在一個動蕩的社會,人際關係與認知越為複雜,沙威堅持認為自己在執行法律與正義,法律就是法律,不管你偷盜的動機是為貪財還是救命,從他的價值觀看,在革命者的屍體上偷竊的德納迪埃和為親人性命偷麵包的冉·阿讓是一類人。然而,社會的現實遠沒這麼簡單,因此也讓我們對沙威這樣複雜的人有一種複雜的情緒,他嚴格執法中確實懲治惡人,又不自覺的為虎作倀,一如現實生活中對執法者常常面對矛盾的社會輿論。沙威眼睜睜的看著冉·阿讓逃脫他的追捕,更看著自己的價值觀在這個過程中崩塌,從而導致自己生命的崩塌。影片在這段轉折上感覺表現的有些不夠有力,有些突然,我想欣賞原音樂劇或者文學原著會有更真切的感受。對我而言,類似沙威這種矛盾的角色常常更具魅力,他的一生帶著殉道者的悲劇感,以今天的「先進」觀點看,他是一個舊勢力看守人的角色,顯得冷酷死板,捍衛著自認為正義的價值觀。常常,一個善人行善的堅定令人尊敬,一個惡人做惡的堅決令人鄙夷卻感覺邏輯上不奇怪,最可悲的恰恰是沙威這樣的人,本性不是絕對的惡,自己不是有意的惡,卻落得個「損人不利己」的下場。而這樣的角色可以被塑造的很可笑,也可以很悲劇,而從原著到歌劇直到今天看到的電影,我看到的是一出高尚的悲劇,沙威與冉·阿讓交相輝映,兩個階層的人物命運表現著他們的無奈與偉大。
喜歡《悲慘世界》這部書,使我對它肅然起敬。裡面的卞福汝主教 米裡哀先生是我看過的最好的人了。因為他實在是太偉大。他的境界已經是無人能及了,雖然他不能跟那些科學家,偉人相提並論,但是他絕對是上帝獨一無二的傑作。看著這樣的人,人的心靈都會得到淨化。我想也就做為一天主教徒可以做的這樣盡善盡美吧。我也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對主教米裡哀先生敬佩和讚美。